“孩子在哪裏?丈夫能逃出生天嗎?”
李春萍腦海裏滿是問號,一幕幕可怕的幻想在腦海中過電影一般一遍又一遍閃現,每過一遍,她的害怕就更深一層。馬路上夜晚涼風吹醒了她,李春萍冷眼打量身邊的人。他身材不高,方頭闊耳,麵相忠厚,但眼眸犀利,眼波流盼中透出一絲狡黠。他瞥見她的目光,嘴角一彎,擺出一副笑臉。
“別害怕,馬上就能看見兒子。”
李春萍心中一凜,難道兒子已經落入敵人之手?把兒子交給門口賣糖的小販,這是關維祐交代她做的,說這樣可以先把兒子救出去,然後再來救她。如果關維祐是叛徒,那麼這一切不堪設想。想到這兒,她渾身冰涼,一陣顫抖掠過,心像墮入了冰窖。
“你們把我兒子怎麼啦?”李春萍憤怒地質問。
身邊的男人將手指放在嘴唇邊,示意她別問。李春萍本沒指望得到答案,所以索性不再說話,冷眼旁觀著發生的一切。
身邊越來越多黃包車驀然出現,包圍著他們走。接近橋堍時,身邊的男人突然揚起手,用槍柄狠狠砸在扮作車夫的警察腦袋上。警察“嗷”一聲慘叫,捂著頭跌倒在地。男人拉起李春萍,迅疾地跳到旁邊一輛空車上,然後在眾多黃包車的掩護下,鑽弄堂小路順利逃開。
李春萍狐疑地瞪著身邊的男人,他的行為令人不解。
“你是誰?”李春萍冷冷地問。
“我是關維祐的朋友。”男子和善地微笑。他正是鄒士夔,隻不過不想讓她知道他的名字,故意隱瞞不說。
“你是敵是友?”李春萍仍然充滿敵意地問。
“你不相信關維祐嗎?”
“此刻,我不相信任何人,她也可能是叛徒。”
“剛才打你,是做給敵人看的,對不起,讓你受苦了。”鄒士夔道歉。
“你到底是哪頭的,竟然可以調動警察?”
“約瑟夫小組全被破壞了,連約瑟夫本人也不幸被捕。”鄒士夔解釋道,“我不得不借用敵人的力量來營救你。事已至此,我想你應該看明白了,這是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局。”
“那麼多黃包車夫都是我們的人?”
“不是,他們是我問一個朋友借的。”
“你好像能量很大,哪方都聽你的,讓你借到力。你到底是誰?”李春萍還是不放心。
“很難跟你說清楚我是誰。”時間緊迫,鄒士夔一時解釋不清,為了安全,也不想解釋得太清楚,“你隻要知道,你獲救了,孩子很安全,你的丈夫司徒慧沒有來上海,我們已及時示警,讓他迅速擺脫敵人追蹤。”
黃包車鑽出弄堂,停在蘇州河畔。鄒士夔掏出鑰匙,揭開手銬。李春萍回顧四周,看見河堤邊,一個姑娘手拽一個孩子,正朝她走來。李春萍定睛一看,正是關維祐與自己兒子。她跳下車,撲過去,一把抱起兒子,眼淚噴薄而出。她用嘴不斷蹭兒子的小臉蛋,眼淚與鼻涕糊兒子一臉。
此時,顧澤福從河裏烏篷船攀上河堤。鄒士夔走過去手拍他肩膀,說:“老顧,謝謝你安排,拉車的弟兄們都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