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招聘現場的人,竟然是黃星的前妻趙曉然。
趙曉然破天荒穿了一身很樸素的衣服,神情有些木訥地徘徊在各個展位之間,還時常坐下來跟用人單位的工作人員聊幾句。
黃星的第一反應是,趙曉然想跳槽。但是深入一剖析,不難得出另一個結論:她下崗了。海華集團屬於大型國企,商界的龍頭企業。趙曉然在裏麵如魚得水,沒用多久便熬到了商管部經理,其工資福利待遇,豈是來招聘會任何一家用人單位可以比擬的?她能放下身價來招聘會上獵職,無疑說明她已經丟了飯碗,迫不得已才出來找工作。
這樣一想,黃星竟然覺得心裏十分不是滋味兒。對於趙曉然這個背叛自已的女人,黃星除了恨,便是可憐。這種靠傍高官過日子的女人,其實比任何人都可憐。你就像是一件衣服,當你被穿在高官身上的時候,確實顯得比較光豔亮麗,別人會說這是一件好衣服,價格昂貴。但是當高官穿膩了把你扔掉的時候,你已經注定了一文不值。沒有人還能在你身上,發現任何光豔與亮麗的元素。趙曉然顯然是這方麵的受害者,倚靠了黃錦江這棵大樹,她以為自已能如魚得水,如日中天,甚至有一天黃錦江能富麗堂皇地給她名分。殊不知,這是一種多麼天真的幻想。當黃錦江覺得你不再新鮮了之後,就會無情地把你甩掉,別尋新歡。
但黃星覺得,自已從來沒拿趙曉然當衣服看待。當時自已把她看的比自已的生命還要重要,發誓要讓她過上好日子。為此他付出了太多的努力。卻沒想到,所有的和諧被一瞬間打破。愛人離去,丟了工作,好在自已誤打誤撞進了鑫緣公司,打拚出今天的成就和地位。
想到這些,黃星禁不住有些感慨與憐憫。他不想以這樣一種方式與趙曉然照麵,因此以去衛生間的名義,暫時離開了展位。在衛生間裏,他連續抽了好幾支煙,覺得五髒六腑被煙氣熏的厲害,胸悶堵得慌。出來後洗了把臉,正小心翼翼地在衛生間門口向外探望,看看趙曉然走了沒有,卻被一陣響亮的聲音驚擾了:黃主任,在這幹什麼呢?
黃星抬頭一看,是人才市場的工作人員韓寶珠。於是站直了身子,敷衍說:沒,沒幹什麼。
韓寶珠笑說:還沒幹什麼呀,鬼鬼祟祟的,像是在打遊擊戰。是不是遇到什麼不想見的人了?
黃星心說這韓寶珠倒是聰明伶俐,一語中的。自嘲地笑了笑,想走出去,韓寶珠卻說,要不去我們辦公室躲一躲?你是不願見什麼人呀?
黃星連說,沒什麼沒什麼,隻是躲了個貓貓。你去忙吧小韓,有時間請你吃飯。
韓寶珠笑說:這麼好呀?什麼時候?
黃星心想這韓寶珠還真實在,自已隻不過是客套了一句,她竟還當真了。黃星略顯尷尬地道:有時間一定請,你放心,我說到做到。
韓寶珠道:那我拭目以待。好了你繼續躲貓貓吧,我要去工作了,那邊還有好多人在填登記表。
黃星愣了一下:填什麼登記表?
韓寶珠道:跟你們一樣呀!我們這邊是要建人才庫的,凡是來這裏求職的,我們都會讓他們留一份簡曆或者填份登記,幫他們推薦合適的工作,還要往電腦上錄的。這也是我們領導分析人才流量數據的一個重要依據。
黃星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是這樣啊。好,你去忙。
韓寶珠伸手做了一個拜拜的姿勢,扭身進了女衛生間。
黃星精確地掃瞄著周圍,確定沒有再發現趙曉然的身影後,才躡手躡腳地回到了展位。
但他卻發現,付潔神色很不正常,老是衝自已使眼色。黃星不明其意,對付潔說了句,我來吧付總。便要坐下來跟求職者交談。
這一坐下不要緊,黃星馬上出了一頭冷汗。他驚異地發現,坐在對麵的求職者不是別人,正是自已的前妻趙曉然。
黃星心想老天太能捉弄人了,自已剛剛明明精確地掃瞄了整個會場,沒有發現趙曉然的身影。卻沒想到,驀然回首,趙曉然卻坐在了自已的展位前。他剛才隻顧著逃避趙曉然了,卻沒意識到,越是安全的地方,越不安全。
尷尬,出奇地尷尬。不過黃星實在是想不到,趙曉然居然有勇氣坐在鑫緣公司的展位前。付潔她是認識的,她當然也知道,黃星現在是付潔的親信,是鑫緣公司的二把手。
付潔當然能讀懂黃星的心思,想幫他解圍,於是說了句:對了黃主任,你不是還有別的事嗎,要不你先走,我來替你擋一會兒。
她這個‘擋’字用的相當深奧,也暗玄了玄機。算得上是一語雙關。表麵上看,她是在替黃星擋工作,實際上卻是在擋趙曉然。她知道趙曉然與黃星之間的諸多糾葛,因此於公於私,她都不想讓黃星再受到這個女人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