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高扒皮”(1 / 2)

翌日晨早,大雨折騰了一整夜,終歸停歇。

川寒望眼欲穿才盼來莫道返回。

莫道正用一根粗繩捆綁著院中的石缸,他朝身後贅著好幾個大大小小的包裹的百裏川寒道:“這下你可安心了,那張大戶的兄弟,昨夜給我整得好生痛快,保他們不敢再生是非。”

原來莫道昨夜一去,竟直奔張府,點了那張大戶熟睡中兄弟的睡穴,將其倒掛在橫梁之上,往他懷抱裏塞了那張大戶猙獰可怖的人頭,任他緊摟,更於其兩條白淨的大腿之處,血淋淋地刻了一行字:

多行不義必自斃!爾此小兒作福作威,欺軟怕硬,實令人好恨。但觀情勢頗輕,地府不予計較。他日若少要差池,必如乃兄,盡索汝魂魄,打入十八層地獄遭盡酷刑,來世淪為畜道,世世如斯循環,至到罪孽已了。

本王念在乃母與吾有一寢之緣,不忍她斷了尾後,才以顯靈告誡,謹記謹記。

落款處竟是“卞城王”。

川寒聽師父說得如此精彩,禁不住莞爾道:“一寢之緣?他老母你也要罵,這才是可恨。你也就那麼一著罷了,盡將人倒掛。”笑聲未出,麵容竟又僵硬住,似乎想起了什麼,獨自黯然沉默。

莫道看了他一眼,道:“你可是舍不得離開這地方?”

川寒眺著一望無垠的海水,聽著浪拍岸石的濤聲,須臾間心靈頓然回複一片寧靜,隻輕歎道:“不是舍不得這地方,隻是有些舍不得這地方的人罷了,天大地大,遲早也是要走,不能窩著小地方不挪……師父,咱們現在就走吧。”

莫道搔頭笑道:“好小子,不愧是我徒弟,當知是非輕重。”他看了川寒一眼,繼道:“為師雖是對這情字極其淡薄,但酸秀才說的也有道理:懵懂之心最是美好,不啻為一筆不可或缺的財富。但若然固執去觸碰,便要將當中不可言喻的美好化為現實的醜陋。將這朦朦朧朧的東西藏在心中也罷,往後回想盡是甘甜,豈非更妙?”

川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道:“是,師父。”

莫道滿意一笑,撫了撫他的腦袋,將捆好石缸的粗麻繩扣上雙肩,與川寒並行,朝這方圓百裏唯一出路走去。

晨曦除除拉開了帷幕,又是一個絢麗多彩的早晨,帶著清新降臨人間。昨夜的雨水將山路刷洗得一塵不染,露出不少往日被泥土所掩埋的石塊。

師徒二人便是踏著這樣的山石,緩步走著。身後炊煙渺渺,前方林海蔥翠,柔順的霞光,金燦燦地將一老一少二人全身沐浴,心中俱是說不盡的靜謐與愜意。

“師父,真沒哪個婆娘看上過你?”川寒還在心念著方才莫道所說的話,忽地像是抓著了關鍵,開口問道。

莫道瞪著眼斥道:“哪裏的話?看你小子定是身癢了,說的盡是些不痛快的話兒,煞風景。你瞧為師貌比潘安,便知該有多少姐兒趨之若鶩。隻是為師一心向道,這些繁瑣麻煩的事兒不想去管罷了,若不然,嘿嘿,你現在也不知有多少師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