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踽行站了一會,還是出去迎了。
走出去的時候,薑淑芝正拉著傅渺問長問短,這一刻,她看起來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老太太,疼愛孫女,噓寒問暖,是個不錯的長輩。
傅渺和林宛白兩個人性格很相近,但傅渺要比她溫婉守規矩很多,小時候大家玩在一起的時候,就她們兩個女生,是被大家捧在圍的。
誰都覺得她們兩個應該要成為好朋友,最後卻是不相往來。
也沒有交惡。
大概是既生瑜何生亮的道理,兩人互相較著勁,從頭比到腳,自然就對對方沒那麼喜歡。
能表麵上維持和諧算不錯了。
當初因為悔婚的事兒,兩人算是正麵起了一場衝突,互相撕逼,那才叫一個爽。他們共同的朋友,到現在說這個事兒,還是津津樂道。
傅踽行在後側站著,並未出聲,一直到傅渺注意到他,禮貌打了個招呼,"二哥。"
他這才走近,"好久不見了,渺渺。"
"確實很久不見,小白呢?小白沒跟你一塊麼?"
話音未落,林宛白的聲音就從屋內傳出來,"我在呢,這不是不想打擾你跟奶奶敘舊嘛。"
她揚著標準的笑,娉娉婷婷的從裏麵出來。
她出來的一瞬間,這周圍的氣氛就有些不同了。
兩人都徒然拔高自己的氣場,誰也不想輸陣,暗自較量著。
傅渺對著她露出個燦爛的笑,"我在洛杉磯,也看到這邊的新聞了。小白還是當年那個小白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一點我是永遠比不上,也做不到像你這麼沒臉沒皮。"
林宛白不氣,她告訴自己,這個老處女根本就是羨慕嫉妒恨。
她走到傅踽行的身邊,挽住他的手,笑著說:"這個嘛。也不是人人能做到,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樣是團寵。"
林宛白很直接的戳到了她的痛楚。
傅渺笑容淡了一點,確實,這一點她永遠都比不上。
林宛白的家人對她是真的寵愛,所以她眼裏永遠都是自信的,無時無刻。而她,雖瞧著地位與她相似,可卻遠遠沒有她那麼的幸福。
傅家說到底還是重男輕女一些,父母給的規矩又多,從小就不算自由,得拚了命的努力,成為優秀的人,才不會被父親嫌棄。
她猶記得,中考那年,林宛白的父母親自來學校,借著身份之便,在考試前一刻,還給她加油打氣,考完試,連林釗威也來到學校接她。
林舟野還在上學,也請假過來。
更令人生氣的是,她天資聰明,學習比別人輕鬆,看起來隨隨便便就能拿下第一。
那一年的中考,她全校第一,傅渺與她有十分的差距。
雖然,後來一起進入了高中部特小班,但對她來說,也是輸了。
之後,她更加努力,可這簡單的十分,卻無論如何都追不上去。
傅渺歎口氣,說:"那倒是,不過再怎麼樣,我也不會做出奪人所愛的事兒。"
林宛白還是不氣,回道:"是啊,畢竟也不是人人能做到的。說不定,你也永遠也得不到你自己喜歡的人呢?啊,對了,你談戀愛沒有?不會到現在為止,身邊還沒個男朋友吧?"
"奶奶,你可得看著點了,萬一哪天給你帶個女人回來,可就不好辦了。"
傅渺說:"我也不是戀愛腦。感情這種事兒講究緣分。啊,對了,這一季有我的大秀,到時候我會給你發一張邀請函,你可是得過來捧場啊?"
事業方麵,她自是比她拿得出手。
她如今在頂奢時尚圈,也算是站得住腳跟,她名頭說出來,也有了一定影響力。
這一次,她是主設計師。
一定是能夠讓她名聲大噪的一場秀。
"你呢?你最近都在做些什麼?"她故意這樣問。
林宛白笑起來,說:"品牌方已經給我發了邀請函了,你的上司大老板還親自致電,希望我能給你們寫一篇軟文。我真沒想到,苡米是你啊,小時候你穿衣服可搞笑了,想不到竟然混到時尚圈子裏去了,好厲害好厲害。"
傅渺肚子裏已經存了一口氣了。
傅踽行適時的打斷,用力捏了一下林宛白的手,說:"好了,你剛才不是說有些餓麼,進去吃茶點吧。"
林宛白靠著他,舉止顯得格外親密。這會乖乖的收起自己的獠牙,露出可愛的樣子,"好啊。"
這種場麵,薑淑芝自是要幫襯自己的孫女,她一邊往裏走,一邊說:"小白啊,既然人家邀了你,你也該把自己身上的醜聞解決幹淨,否則,影響了人家品牌方可不好。渺渺第一次擔綱大秀,可別給耽誤了。"
老巫婆苦口婆心的樣子,真的醜。
林宛白:"放心吧,不耽誤,到時候說不定她還能借著我的事兒炒作一下,紅的更快。奶奶,您是不懂現在的操作,就跟明星似得,有些人選擇按部就班,努力拍戲接通稿,等待時機。但有些人,則要投機取巧,鬧些輿論出來,黑紅也是紅,紅就行了。"
傅渺:"還是別了,我與那些明星可不一樣。"
"當然啦,你是有真才實學的嘛,所以應該要自信,要對自己有信心。我倒是很相信你呢,奶奶你也要相信她,要給她打氣鼓勵。"
薑淑芝挑眉,笑容冷了些,"那是自然。"
林宛白高高興興的,進了佛堂,在剛才的位置上坐下來。
薑淑芝就不再與她多口舌,拉著傅渺聊天,問長問短的,聊一些有的沒的。
外麵的天色漸漸暗下來,時間差不多,一行人就一塊去了正廳。
這會,人都差不多回來了。
傅勇輝和袁鈺君看到傅渺回來,十分高興,家裏頭一片歡聲笑語。
林宛白不看他們,她拿東西吃,或者看電視,或者看傅踽行。受不了這種假惺惺的畫麵。
她剝了個橘子,已經是第三個了,剝出來又不太想吃,就遞給了傅踽行,"你吃。"
傅踽行很自然的接過,"快要開飯了,你少吃一點。"
"早著呢,傅延川還沒回來,我猜得等著。"
果然,六點半,薑淑芝並沒有叫人開放,一直等到七點,她也裝作沒有吃飯這件事的樣子。
林宛白是真的餓了,臉上的笑都維持不住了。
她給手機設了個報時,把聲音開到最大,然後在大家安靜的那幾秒,點了一下,手機就開始報時。
【現在是北京時間七點十分。】
突然響起的報時,讓氣氛陷入了一絲尷尬,但很快又恢複正常,沒人理會,不知道哪個,又起了一個話題,然後他們開始聊。
林宛白餘光掃了這些人一眼,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
她有些忍不住,打開微信,找出傅延川,發了個生氣的表情。
她真的要氣死了,想想之前,她和傅踽行路上堵車遲到,他們沒等就算了,還罰站。她都是要看看一會傅延川站不站。
自她結婚以後,就沒再單獨給傅延川發過信息。
這會,他人已經在回來的路上。
看到這生氣的兩個表情,心裏瞬間有些異動,而後點開輸入框,【怎麼?】
林宛白沒回了。
等他到家裏,才知道,原來他們在家,並且全部在等著他吃飯。
更令人高興的是,傅渺回來。
他一進門,傅渺就熱情的過去給了他一個擁抱,兄妹兩個感情很好。
兩人正預備噓寒問暖一番的時候,林宛白用手機撥了他的號碼。
手機響起,傅延川看了一眼,目光往林宛白的方向看過去,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笑了下,說:"我回來晚了,還沒吃飯麼?"
"沒有呢。"
他省去了跟傅渺的寒暄,走過去說:"奶奶,對不起,我來晚了,耽誤大家吃飯時間。"
"沒什麼的,知道你今天工作忙,不打緊。"薑淑芝起身,"那開飯了。"
果然,老巫婆就是對人不對事。
林宛白莫名的氣飽了,她有點憤然,走了兩步,突然兩眼一閉,直接倒下去了。
傅踽行動作快,立刻把她抱住。
傅延川走的比較靠後,林宛白倒下,他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叫了一聲。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大家紛紛看過來,走在最前麵的薑淑芝和傅昌俊也跟著停下來,回頭看了眼。傅昌俊見著林宛白暈倒,立刻過去,"怎麼了?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暈倒了。"
傅踽行抱著她,知道她是偽裝,並不戳破,搖頭,說:"不知道什麼情況,隻聽她剛才說餓的難受。"
傅昌俊:"這,這,這孩子餓了可以直說嘛,怎麼好一直忍著。"
"她說來這裏總是要守規矩一些,我要給她拿吃的,她不肯。"
"這怎麼好,要不送醫院去看看?"
傅踽行說;"我先帶她回去,休息一會應該會好一點。"
薑淑芝走過來,"別慌,我來看看。"
她走到林宛白身邊,仔細瞧了眼,說:"不打緊,我這兒有個偏方,紮一針就能醒。小宋,你去我房裏拿一下我的針線包。"
林宛白仍閉著眼不動。
很快,宋婆婆就拿了薑淑芝的針線包過來,大家都聚攏過來,左右看著。
薑淑芝拿了一根細長的針線。
傅踽行看著,說:"奶奶,真的管用麼?會不會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你奶奶我以前也學過中醫,我心中有數,不會給她紮壞的。你把人放好,讓她平躺。"
傅踽行見林宛白還不起來,稍有些用力的捏了她一下,然後依言將她平放在地上,她還是裝死。
薑淑芝眼裏沒什麼笑意,拿著針線伸手過去。
就在針頭將要紮到她額頭的時候,林宛白突然睜眼,一把抓住了薑淑芝的手,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眾人皆是一驚,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老太婆也驚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的她差點一拳打過去,被守在旁邊的傅延川拉住,傅踽行立馬控製住林宛白,在她耳邊安撫。
慢慢的,她平靜下來,像是從夢裏醒過來似得,呆呆看著薑淑芝,她手背都被她咬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