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抱在一起的畫麵還挺讓人動容,大家都格外的安靜,氣氛沉痛壓抑。

蓉姨看到傅踽行突然出來,又驚又喜,然後是激動,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握林宛白的手,緊緊的握住,說:"少爺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林宛白沒說話,她知道,他回來一定會帶來風波,而且還不是小風波。

秦光老淚縱橫,抱著他好一會,才稍稍穩定了情緒,低頭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拍拍他的肩膀,說:"你來說兩句吧。"

傅踽行扶著他去下麵坐下,又回到主持位,視線掃了眼在座的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林宛白的身上,醞釀了片刻之後,才開口,道:"感謝大家抽時間來參加我小叔梁鈺盛先生的追悼會,謝謝大家。"

他的話不多,簡單一句後,走到旁邊,對著所有人深深鞠躬,又轉身,朝著梁鈺盛的遺照,靜靜看了一分鍾左右。然後鞠躬。

追悼會結束後,一部分人先行離開,一部分人則跟著一塊參加梁鈺盛下葬儀式。

梁鈺盛沒有孩子,唯一的養女也不在了,但他身前對傅踽行當做自己兒子一樣看待,所以便由傅踽行來代替兒子的位置,捧著骨灰盒,而傅林笙則幫忙捧著遺照。

整個過程是安靜的,所有人都表現出了對梁鈺盛的尊敬。

葬禮結束後,隻餘下傅踽行他們幾個最親的人,其他人陸續都離開了。

秦光把墓碑擦了又擦,擦到他覺得幹淨為止,才站起來,看向傅踽行,問:"你出來了,是不是代表事情解決了?還會再進去麼?"

"不會,事情暫時解決了。"

秦光看著他,心中有很多疑問,但餘光瞥見林宛白,便把想要問的話全部吞了下去,說:"解決了就好,你能出來我就放心,否則的話,就真的讓有心之人,為所欲為了。"

他回頭看向梁鈺盛的墓碑,"想來,你小叔在天之靈也能得到安息了,你不要再讓你小叔失望了。"

"那是自然。"傅踽行點頭。

傅林笙忍了好久,終於掙脫了林宛白的手,跑到了傅踽行的跟前。張開手,說:"爸爸,抱抱。"

傅踽行低頭,對上小寶這渴望的眼神,幾秒以後,彎身將他抱了起來。

蓉姨走過去,說:"這幾天,小寶很想你,我們大家都很想你。"

傅踽行回頭看她一眼,淡淡應了一聲,而後視線透過她,看向了站在幾步開外的林宛白,她站在那裏,看起來格格不入,又像是被排斥在外。

林宛白沒有任何異樣。神色如常,與他對視,並沒有避閃。

"我們先回去吧。"

秦光說:"你們先回去,我再留一會。"

梁鈺康:"我也再待一會。"

隨後,傅踽行便帶著蓉姨他們先走了。

出了墓園,傅踽行把傅林笙交到蓉姨的手裏,他身上有傷,小寶太沉,有些抱不動。

所幸小寶也還乖巧,並沒有吵鬧。

蓉姨很有眼力勁,知道他們兩個需要單獨相處,便抱著傅林笙率先上了一輛車,找了個借口,先帶著小寶走了。

車子剛動起來,小寶便從窗戶裏撲出去,衝著傅踽行,說:"爸爸,我在家裏等你呀,你快點回來。"

蓉姨很快把小寶拉回去,自己探出頭,說:"我先帶著小寶回雲棲,晚上我燒一頓豐盛的。"

說完,她便縮了回去,把車窗關上了。

墓園的這條馬路僻靜,路上沒什麼來往的車輛,兩個人站在路邊,一時誰都沒有說話。

今個是個陰天,開追悼會的時候下了一會雨,追悼會結束的時候,雨也暫時止住了,天空烏雲密布,估摸著一會還有一場大雨。

風吹過來,冷的有些刺骨。

林宛白的大衣放在車上了,這會衣著有點單薄,風一吹過來,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

傅踽行注意到,便脫下外套,要給她穿上,林宛白擋了一下,說:"你自己穿著吧,我的外套在車上。"

"那先上車。"

林宛白說:"葬禮結束,我先回家休息了。"

她看他一眼,而後走向自己的車子,她的車停的有點遠,走了幾步,她就察覺到傅踽行跟在後麵。她稍稍加快了步子,傅踽行仍是不遠不近的跟著,快走到車邊的時候,她停下來,回頭,便看到他在距離三步之遙的位置。

"還有事麼?"

"有。"他說。

"什麼事?"

"先上車再說。"

林宛白覺得他心懷不軌,"這樣也能說吧,周圍又沒人。"

傅踽行:"你怕啊?"

"我怕什麼?"

"你也說了,周圍沒人,我要真想做點什麼,就算不上車我也會做。"

林宛白微的皺了下眉。

傅踽行說:"你不冷?"

"不冷。"

他往前走了一步,林宛白警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他繼續往前,她繼續退後。

一直到她退到車子邊上,傅踽行加快了動作,三步並作一步,直接走到了她的跟前,扣住了她的手腕,開了車鎖,拉開車門,直接把她塞了進去,自己也順勢坐了進去。

傅踽行看到她放在副駕駛的黑色大衣,拿過來遞到她手裏,"穿上。"

她的臉都快凍的發紫了。

林宛白瞥他一眼,迅速結果穿上,整個人暖和了一些,雙手搓了搓,拿到嘴邊哈氣。

傅踽行說:"看到我,失望麼?"

"我知道你肯定不會一直被關著,有心理準備,所以沒什麼失望不失望的。意料之中的事兒。"

"那就是說。你已經準備好了?"

林宛白覺得這話有點意思,轉頭看他,她挪了一下屁股,輕哼一聲,說:"你想做什麼?"

"你說呢?"

"梁鈺盛先生剛剛下葬,你不至於要做一些不合時宜的事兒吧。"

"什麼是不合時宜的事兒?我不太懂,你教教我。"

林宛白抿了唇,不打算說話了。

車內一下安靜下來,傅踽行倒是沒有做什麼越矩的舉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車子的窗戶上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看不清外麵,外麵也看不清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