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又下意識看向那人。
那人卻將頭上的帷帽扯下來,遮住自己的臉。
“蓮兒別看了!”他道,“我怕你看了,便再記不起父王以前的樣子了!待你回去,我給你看父王的畫像吧!”
“回哪兒?”許心蓮茫然問。
“自然是回家!”那人伸出手,將她抱起來,“帶你回你真正的家!自你走失後,你母親日日念著你,若知你平安長大成人,定然欣喜若狂!”
“我母親?”許心蓮呆呆問,“是誰?”
“等你見到便知道了!”那人低笑回。
……
夜色深沉。
楚京城中,一座奢華的府邸內。
院內一片幽冷沉寂,隻有木魚聲一聲聲枯燥敲響。
“姑娘,夜深了,歇了吧!”滿頭白發的仆婦,拿著一件鬥篷,披在女子身上。
女子已近中年,麵色黝黑,細看之下,那其實並不是她本來的膚色,像是生了密密麻麻的黑褐色斑點,才會如此。
女子身上著一襲灰色素棉袍,長發披散,此時正盤腿坐在蒲團上,虔誠敲著木魚。
仆婦輕歎一聲,跪坐在她身邊陪她,一邊拿過剪刀,將燈花剪了剪,又把杯中冷掉的茶換成熱的。
門外有腳步聲急響,下一刻,有綠衣婢女歡歡喜喜跑進來。
“姑娘,姑娘,大喜呀!”
女子擰過頭看她。
“他帶來了一個女子!”婢女歡快叫,“他說,那女子是姑娘一直在尋找的女兒!奴婢方才粗粗看了一眼,果然與姑娘年輕時生得一般模樣……”
她話未說完,女子已踉蹌著衝出門,一口氣衝到府門口,開門的那一瞬間,她枯滯的雙眸中,似是忽然點起了兩盞燈!
她看到一個年輕版的自己,正盈盈立在那裏,看向她的目光,滿滿的孺慕之思。
“蓮兒!是我的蓮兒!”女子一把把她抱在懷中,“我的蓮兒回來了!”
許心蓮被她擁住的那一瞬間,亦是熱淚盈眶。
“我兒怎麼如此狼狽?”女子這才看到許心蓮一身髒汙。
許心蓮本就委屈到極點,被她一問,立時抱著她大哭。
“母親,孩兒被人欺負了!”
“誰?誰敢欺負你?”女子怒問。
“楚知白!”許心蓮咬牙切齒叫。
女子聽到這三個字,麵色複雜。
“他怎麼欺負你的?”她問,不待許心蓮回答,又問:“這些年,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這事,說來話長……”許心蓮粗略講過自己身世,仍不忘告狀,“孩兒在她微末困頓之時相扶相攜,不離不棄,他飛黃騰達之時,卻移情別戀,對孩兒始亂終棄,今日更要謀害孩兒性命!若不是父王相救,這會兒,已成為亂葬崗野狗的腹中之食了!”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女子咬牙,“他爹那樣薄情寡幸,他竟也如此!我兒愛中他,是他的福氣,竟如此不識好歹,真是該死!該死!該死啊!”
她咬著牙連罵了三聲該死,把許心蓮都看傻了。
這自稱是她父王的怪物告訴她,母親尋她多年,要她一見到母親,便要向她訴苦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