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合腦海裏的念頭轉了一圈,蔣計已經迅速衝了上去。
這碎嘴急的臉紅脖子粗,扯著嗓子喊:“荊合,快去將城外的兵將都撤回來!快!”
荊合腦子打蒙,沒反應過來,蔣計撲了一半,一扭頭見他還有些愣怔,氣得一步跨回來,一把抓了他衣領喝道:“你還在發什麼愣!快些!遲了咱一個都活不成!”
荊合眼神有些放空,被蔣計甩了一拳頭才聚集起來些許焦點,但好歹是把蔣計的話給聽進去了,抬腳就跑。
蔣計連忙撲向被炸平的那堵牆,哆哆嗦嗦的將那些土石往外挖,轉頭衝著慌亂的兵將叫道:“快過來幫忙!”
兵將們連忙跟上來幫著挖土。
常易被埋在土裏,腦袋上剛好壓了一塊扁平的石頭,好險不是砸下來的,不然這條命就沒了,他隻覺得渾身沒多少力氣,眼也睜不開,隱隱約約能感覺到外麵的慌亂。
人倒黴還真不是能怪誰的,瞧這黴氣衝天的,在自家大本營都能被別人轟個底朝天。
土石很快被挖開,蔣計見著常易還有進氣,這哭星一下子憋不住了,邊挖邊嚎啕道:“少將軍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死了將軍不得從墳裏爬出來弄死我啊,少將軍你挺住啊,馬上就救你出來了。”
常易腦子裏亂哄哄的,被他這麼一通嚎,哭笑不得的想,還不如死了清淨。
等他被抬出來,蔣計已經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一塊幹淨地兒都沒了。
“少將軍,還有氣兒不?”
常易緩緩點了點頭,一點頭腦袋就犯暈,他頭上被砸出來一個洞,不停的往外滲血,蔣計連忙將他抬進帳篷裏去,一邊叫人去喊軍醫來。
常易頭暈惡心難受的恨不得一頭睡過去,偏偏這天生勞碌命,知道這會兒那跟蝗蟲似的蠻子已經打進來了,自己這要一睡,說不定就是真的睡過去了,腦子裏一股念頭硬是扯著他,讓他保持著些許的清醒,對蔣計叫道:“蔣大哥。”
這音跟蚊子似的。
蔣計急的團團轉,一抬眼見他嘴唇開合似乎在說話,連忙連滾帶爬的撲到床邊去:“你說什麼?”
常易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力氣都篡到嘴邊,‘溫聲細語’道:“東街西和胡同裏,有一家酒肆,釀的是番邦的朱和酒,你去府裏找常叔,讓他帶你去,那邊有三萬兵器,和十萬兩白銀。”
“三……。”蔣計愣了愣,也不說去不去,轉身先衝著外麵吼:“軍醫來了沒!”
他轉頭看向常易,顫著嗓子問道:“少將軍想好了?”
常易實在不便點頭,怕自己一點就暈過去了,便眨了眨眼。
他活了不過才十三個年頭,偏偏老將軍教的好,讓他沒做了那戰亂麵前隻會保命的孬種,常易對做視人命如草芥的孬種沒興趣,自然也就毫不吝嗇的點了頭。
哪怕麵前等待著他的,是龍潭虎穴。
蔣計起身就往外跑,剛跑了兩步就被門外趕來的軍醫結結實實撞了一下。
蔣計一介武夫,倒是將那軍醫撞的差點兒沒翻過去,蔣計眼前一亮,一把拽了驚慌的軍醫道常易床前道:“快,給少將軍看看。”
軍醫顯然是見慣了這等場麵,快速的給常易看了傷口,見他眼眯著有要睡的趨勢,便道:“少將軍這會兒先別睡,不然待會兒醒不過來就糟糕了。”
常易眨了眨眼,努力的讓自己醒著,看向蔣計,皺了皺眉催促道:“蔣大哥快些去吧。”
蔣計進退兩難,看了看常易又看了看外頭,一咬牙一跺腳,對常易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帳,從外調了一隻隊伍過來守著常易,自己帶了幾個心腹上馬就往將軍府跑。
常易頭暈眼花的讓軍醫按在床上清洗傷口,覺得自己這輩子簡直慘到了極點,要是這情況讓許澤看見……。
邊城的偷襲來的突然,許澤那邊還沒得到信兒。
五天之後,許澤上任為三皇子秦沭的導師的文牒批了下來,朝服也發了下來。
許澤自那日開始懷疑盧瓊的動機之後,就心有戒備,他擔心盧瓊將他當槍使,自己還傻嗬嗬給人數錢,更何況此次回京本是為著常易一事,被無端的攪合進皇儲一事,實在有夠讓許澤有所戒備。
許澤自己祖家就是京裏長大,費盡心思將自己的過往打聽了個一清二楚,沒幾日,許澤就告辭了盧瓊,搬回了自己祖家的宅子。
許家的宅子位於城東,也算是高門大宅,隻是許家這些年少有作為,年久失修,看上去破敗的可以。
許澤帶著常四回家,家院兒裏還留著幾個家生的仆從,見許澤回來都是一驚,開門的少年將許澤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圈,才轉頭結結巴巴對身後的老人道:“好像……是二少爺回來了?”
那老頭從少年身後出來,揉著眼睛看了許澤許久,猛然醒悟一般叫道:“二少爺?”
許澤功課做的全麵,一點兒不認生的微笑道:“鄭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