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玉書趕過來,已經有兵將查探了大帳,低聲稟報道:“回大帥,支撐帳幔的藤排被做了手腳,上麵有切割過的痕跡,近日裏有接近過許大人帳幔的人都已經派人盯住了,是否要抓起來?”
戎玉書沉著臉道:“誰有嫌疑?還是人人都有嫌疑?”
“按道理說應該不會,都是我們軍營的兄弟,誰也沒有理由做這種事,況且此事茲事體大,除非來人有旁的心思。”
這個道理戎玉書當然懂,這事情說大不大,不過是塌了一頂大帳而已,也沒傷著人,可說小了也是真不小,一旦今日許澤要將此事追究到底,好了倒沒什麼,不好的話,連欽差都敢傷,這不是謀反是什麼?
許澤身邊跟著的那兩個親衛戎玉書知道,那是皇上身邊的,恐怕也是為了監視許澤,順便監視駐軍的。
戎玉書稍稍想了想,便果斷道:“將調查到的情況告訴許大人。”
“是。”那兵將轉身就走。
“等等。”戎玉書在原地轉了幾圈,一擺手道:“算了,我去吧。”
兵將看了他兩眼,應聲。
許澤去另一個帳中換了衣服把自己打理好,出來正好迎上戎玉書,常易已經不在這裏了,他本來就不大願意麵對許澤,現在正好有事給他做,早在許澤去打理的時候便跑去了十四營。
西北大軍的十四營比較特殊,是個專司刑罰的營,常易已經知道了藤排上被做了手腳的問題,戎玉書要顧忌許澤的身份,常易可不用顧忌,他隻知道有人要害許澤就是了。
許澤麵色平靜道:“元帥有話跟我說?”
戎玉書眼微微一眯,一臉正色道:“方才本帥已經派人看了,大人那大帳的藤排被人做了手腳,此事……。”
這話確實有試探的成分在裏麵,許澤要真是有別的心思,此刻的話也該鋒芒畢露了,畢竟這麼好的把柄不拿白不拿,並且戎玉書還不敢把他怎麼樣,他身邊跟著虞遷和虞亦,一旦這邊有變動,那兩個親衛完全有本事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去通風報信。
然而一切不過是戎玉書自己小心翼翼的想法罷了,許澤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他臉上隱隱的殺氣,隻聽了這一句,便眯了眯眼道:“看來這梓州果真有貓膩,連在西北大營都有人敢下手。”
戎玉書暗暗在心裏鬆了一口氣,對許澤道:“此事,本帥必定給大人一個交代。”
“多謝。”許澤心裏雖然依舊窩火,但是戎玉書的麵子還是得給,更何況那讓他窩火的罪魁禍首早都不知道去哪裏了,他隻好收斂了滿身的不甘不願,先回另外一個帳中休息,畢竟是軍營中事,他倒不好插手。
雖然隱隱之中,他總覺得這事不是那麼簡單。
果真,下午黃昏時候,常易過來了,臉色並不大好,看見許澤的一瞬間僵了一下,本能的想要轉身避過,不過想了想這事,還是到了許澤麵前道:“先生,待會兒你隨我去大帥帳裏吧,這邊的大帳可能都要排查一下。”
許澤嗯了一聲,抬頭看他:“怎麼了?”
“先去大帥住的大帳也出了問題,包括嚴大哥的,而且大帳外圍還多了些東西。”常易臉色更加的難看,道:“手段雖拙劣,甚至有些幼稚,但是都不是輕易會被發現的,今日若是先生這邊不出問題,今晚可能就有大熱鬧了。”
許澤不用問就知道多了些什麼,戎玉書鎮守西北也有好些年了,常永言在世時他便已經到了西北,雖說功績不算顯赫,但是好歹也是個穩紮穩打的,要傷他哪兒那麼容易,但是要是用上點卑劣的小手段,可能性倒是增大了很多。
許澤點了點頭,看了常易半響,終於下定決心再跟他說道說道:“常易,你是怎麼想的?”
常易乍一聽,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隨即轉過頭來苦笑了一下,認真道:“先生不必再多說了,我會盡量的克製自己,不給先生添麻煩,但是說親一事先生以後都不要再提了。”
“說說理由。”許澤抬手揉按了一下眼角,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歎了口氣,看著常易。
常易倒也不似調笑,認認真真開口道:“西北大營四年,我雖無過,卻也無大功,大帥與嚴大哥卻一力推舉我,呈上京裏的折子提到我的都隻表功不言過,才堪堪換來這副將的位子,先生道是為什麼?”
許澤皺著眉頭不言,要說秦豐忌憚常永言,那秦定州如今登位,身上甚至還背負著是常易的殺父仇人之子的帽子,要說心裏沒個疙瘩,許澤都不信。
但是常易還是穩穩妥妥的坐在副將的位子上,雖然許澤並不清楚他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但是有一點是不能改變的——秦定州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