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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蕭吉和蕭閔拉鎖,這個新年過的無比的冷清。以往過年,宮中的太皇太後都會召他們入宮,觀看宮中的大驅儺,還會有豐厚的賞賜下來。今年卻因為嫡母薨逝,身上戴了孝,隻能在家中不能亂走,宮裏自然也是不能去了。

宮裏的太皇太後還是記得這兩個孩子,她派來中官發下賞賜。名義上是給蕭家中好幾個人,但其中最豐厚的還是蕭吉和蕭閔兩個人。

“哎。”蕭吉看著宮中的賞賜,他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發了毛邊的孝服,心中越發煩躁。博陵長公主的陵墓還沒有建好,先將棺槨停在家中,等到陵墓建好之後才葬入裏麵。

這段時間尋歡作樂是不能了,至少表麵上不能。

“歎甚麼氣?”蕭閔聽到弟弟在歎氣,回過頭來問道。兩個人雖然已經封王,但到如今蕭斌都沒有給他們娶婦,新的王府都還沒有建成,父親還在,沒有分家的道理。所以兄弟幾人都還在聚居在一起。

“好無聊啊。”蕭吉看著麵前的賞賜都提不起精神來,他從小就在宮中長大,見過的富貴比這個多多了,對於這些珍寶古玩早就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這話可別說出去了。”蕭閔也對那些賞賜不怎麼感興趣,每年都有這麼一回,一開始還真高興,畢竟有賞賜代表著宮廷內的太皇太後看重他們,而且那些東西也是好東西。可是再好再重視,每年都來這麼一回,姑母對他們的溺愛已經到了不講理的程度。時間一長,兩兄弟就將這些當做理所當然的了。

在宮裏還有個李平時不時管教一下,出宮之後,連阿爺都不管他們。他們在宮外過的無拘無束,就算犯了宵禁,也沒有人來懲罰他們。不管出了甚麼事,東宮都會替他們兜著,行事越發的肆無忌憚。

“外頭都是熱熱鬧鬧的,偏偏我們家裏冷清的和甚麼一樣。”蕭吉和蕭閔抱怨道,“這是沒意思。”

“長公主薨了,能有多少意思?”蕭閔歎了口氣,他對長公主沒有好感,但長公主沒了,他們也的一塊兒跟著守孝,私底下喝那麼兩口酒,還搞得和做賊似的,唯恐別人發現。

這對兄弟原本就是坐不住的,在家裏熬了這麼兩三個月,隻覺得渾身上下難受的要命,恨不得跳起來到外麵去好好的玩上一頓才罷休。

“那些平常人家,爺娘沒了,過了那麼一兩個月,該幹甚麼幹甚麼,我們家裏說是富貴,可是在這上麵還比不得那些平民呢。”蕭吉對長公主可沒有那麼多的敬畏之情,博陵長公主活著的時候,他就沒見著博陵敢對太皇太後有甚麼不順從的地方,隻要是太皇太後講的,那麼博陵長公主隻有照做的份,甚至被訓斥了,那也隻有受著。他們還見過一次博陵被太皇太後說了,博陵隻敢唯唯諾諾大氣都不敢喘的。這樣的嫡母,要他們跟著守孝,這讓他們可吃盡了苦頭。

所謂的孝期,認真算起來,不但不能粘酒肉女子,還要兄弟幾個去父母的墓旁結廬而居三年。要是能夠因為哀痛毀了身體,那麼基本上一個孝子的名頭妥妥的跑不掉了。

蕭吉兄弟對所謂的孝子名頭沒有興趣,北朝還保留著漢朝舉孝廉的入仕辦法,但他們身上已經有爵位,官職也是唾手可得,根本不必好那些寒門子一樣辛辛苦苦的謀求個好名聲,所以孝不孝的不在意,隻要別鬧出個忤逆大不孝就成了。

“我們真的還要在家裏呆著?”蕭吉是兄弟兩個中最淘氣的一個,也是最坐不住,想到至少要在家裏過了新年,頓時就無精打采的。

“難道你還想出去給人話柄?”蕭閔回口嗆了一句,博陵長公主可不是甚麼普通的貴女出身,天潢貴胄,別人家的貴女和夫君過不下去,要麼和離要麼在生下嫡子之後,攏著兒子咬牙忍耐。博陵是和蕭斌各玩各的,公主府裏養了一大票的美少年,日子過的不比蕭斌差多少。

換了別人家說不定早就鬧翻了,公主家,不同於平常勳貴。若是平常勳貴出生的嫡母,不遵守規矩也就是得罪那麼一家子。但天家,天子還有一雙眼睛呢。

“可是悶的很,一聲爆竹都聽不到,渾身發寒啊。”蕭吉說著就湊過來一條胳膊就掛在蕭斌的脖子上,“出去走走嘛。”

“上回我陪著你犯宵禁了,這次可不了啊。”蕭閔上次被蕭吉拉著大晚上的出去跑,馬車在前頭跑,後麵一群武侯在拚命追。

一開始他也是有擔憂的,後來看著那群武侯跑的氣喘籲籲的模樣,原本的擔憂也沒了。後來這事更是被太皇太後壓了下去,兩人除了被關在家裏幾日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另外的懲罰了。

蕭閔的脖子被吊著,那邊一模一樣的臉湊了過來,“怕甚麼,姑母才舍不得動我們呢。而且那邊那兩個,難道還敢忤逆太皇太後?”

蕭吉口裏的那兩個就是嫡出的蕭佻和蕭拓,他們在宮中享受到的要比那兩個嫡子要好的多,就算回到了蕭家,他們的待遇和嫡子一樣。久而久之,自然是沒感覺到甚麼嫡庶的差別,甚至在外麵人情交往,那些勳貴待他們都還更加殷勤些。

“……”蕭閔不說話,看著蕭吉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好。”

少年人心性,再加上兩兄弟的脾氣早就被養壞了,真的一個衝動上來還有甚麼是不敢做的?

當即兩人換了衣裳,再讓家人偷偷準備一輛馬車,家人緊張的手心裏出了一層汗水,滑膩的幾乎抓不住手裏的竹策。

“若是事情辦成了,你和你的一家子不但能夠放良,而且還能得到錢財田地。”那人說的話馭夫還記在心裏。

說句實話做人奴仆,雖然比外頭的人強,但奴仆在主人家眼裏不過就是阿貓阿狗一樣的存在,能夠有個良家的身份,他也是相當心動。

“兩位郎君來了。”馭夫看著那邊兩個人過來,連忙垂下頭去。

蕭閔和蕭吉換了一身衣裳,畢竟是在孝期做這種事,不光彩,他們腳下步伐匆匆,很快的就上了車。

後門開了,馭夫駕著從門內駛出,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夜色中。

大街上很是熱鬧,因為是新年的關係,城中夜禁暫時解除,道路兩旁被擺上了一道的燎火,夜色下道路被照得通亮。

平城地處代地,但是真熱鬧起來一點都不輸給南朝的建鄴。卷發麵容怪異的昆侖奴在表演著大秦幻術,兩道旁人來人往。

不過兩人乘坐的車輛沒有半點停留直接到另外一邊去,城中過年,但燈籠的數量並不是很多。富貴人家倒是令人在自家宅邸外麵擺上許多燈,炫耀自己的富有。

但是過了顯貴們居住的地方,外麵就要暗許多了。

越往外人,光線就越來越不好。城中有一處橋,夜色越發濃黑,旁邊家人手裏的燈光隻能照到前方一點點。

夜色濃黑,似一隻怪獸,將前來的行人吞噬進去。

馭夫手中一緊,口中一聲叱喝突然加快一頭衝進濃黑的夜幕中。

幾息之後,濃黑中馬的嘶鳴撕破了寂靜。

“啊啊啊啊啊啊——!”慘叫炸開,而後碎裂和水響響起。

平城河麵上早已經結冰,但是冰層有時候並不是那麼結實,偶爾也會有河麵冰層上的人突然掉進冰窟窿裏的事。

從那麼高的橋麵上摔下去,就算不摔死,恐怕也要在冰麵上砸出一個窟窿來。

其他跟著的家人連忙跑到橋邊向下張望。夜色濃黑手裏的火把根本就照不了多遠。

“噗噗!”下麵傳來幾聲撲水的聲音,很輕微,但是還能聽得到。

這時一陣馬蹄敲在地麵的聲音出來,而且聽腳步聲,似乎還帶了不少人。家人頓時和遇見救星一樣撲上去。

那車上的馭夫見著突然有人跑出來,嚇了好大一跳,連忙拉住馬韁。

“救救人!”家人的口齒都不伶俐了,“我家郎君是東陽王和城陽王,他們不慎落水了!若是能夠搭救,一定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