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寺右邊供奉著西天如來佛祖,以及座下的眾多弟子;左邊供奉著觀世音菩薩以及天上各位神明。
大明寺廟規模宏大,由皇家出資建造,層層排列,幾乎每一個神佛都有獨自的廟閣。
進入到後院的佛堂之中,在鼻尖圍繞不斷的是香燭味夾著著淡淡的檀香味,入耳的便是從那寺廟中傳來的木魚聲。
不知道為何,她的心在這佛聲圍繞的地方漸漸的平靜了下來,紅色的宮牆不再刺眼,莊嚴的建築不再壓抑。
郝真兒的眼中閃過黯然,其實,她最終是排斥那個地方,排斥著跟它相似的所有東西。
高高的宮牆,圍住了所有的希望,人在裏麵,便是囚籠。
人人都向往著那個地方:宮牆高高威嚴霸氣,亭台樓閣精致無雙,絲竹管弦繞梁不絕,觥籌交錯衣袂飄飄。
她十歲入宮,一呆就是一輩子,也被囚了一輩子。
她恨過,怨過,最後麻木的站在時光的盡頭,看著時光慢慢的向她走來,然後結束這疲憊且毫無意義的一生。
木魚有節奏的敲打聲把她的思緒拉回了現實中,看到了在花叢中翩翩起舞的蝴蝶。
陽光如晝,照進了所有的黑暗,一切都恍如隔日,她也曾這般隨著一大批人這麼走著。
隻是,走著走著,那些人都不見了。
最後隻剩下她一個人在哪無盡的道路上走啊走。
安陽王妃跟白夫人容氏都來了這如來大殿中,巍峨的佛像,掛著慈悲的微笑看著大堂中的所有人。
郝真兒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佛像,然後緩緩跪在麵前的蒲坦上,十分虔誠的額頭朝在地上跪拜。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佛的話,那麼就請告訴哀家,告訴她郝臻兒,這一遭到底是為何而來?
贖罪麼?
時間靜默無聲,香燭緩緩燃燒著,煙火的味道充斥著整個大殿,高高在上的佛像依舊是掛著慈悲的微笑,看著殿中的俯身在地的女孩,似歎息過後,又似無動於衷。
等到安陽王妃以及白夫人她們都禱告完畢起身的時候,卻訝異的發現了一直俯身在地上的白家大小姐。
她們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她有起身的動靜,安陽王妃的眼中快速的閃過一絲不悅,這白家小姐是在作秀麼?眾人都起來了,她卻一直跪著,是想說明什麼?對比她們不誠心麼?
楊側妃察覺到了安陽王妃的異狀,她正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卻看到大明寺的主持覺悔大師走了出來。
覺悔大師隻是看了看獨自跪在大殿中,對四周的一切絲毫沒有反應的郝真兒,覺悔麵色不變,他先是朝著這幫貴婦人合手一拜。
覺悔大師的名號在外很是不凡,與欽天監的覺悟大師是師兄弟,所以他們包括安陽王妃都連忙手回禮。
覺悔大師低聲說道:“施主們若是拜完了,可以先行離開。”
白夫人眼神中充滿焦急的看了一眼自家仍舊跪著的女兒,然後看著覺悔大師。
覺悔大師了然,“她與我佛有緣,心中有劫,自是如此,夫人離開便是,不必擔心。”
“那,多謝大師了。”白夫人容氏朝著覺悔大師合手一拜,然後麵容帶著擔憂的看了一眼郝真兒後,便跟著大部隊靜悄悄的離開了大殿。
當眾人都離開後,覺悔默默的站在一邊,看著俯身跪拜在大殿上的小女孩,默默的等了良久後也不見她起身。
最後覺悔坐到了郝真兒旁邊的蒲坦上麵,閉著眼手裏轉動著佛珠。
不知過了多久,跪到郝真兒的臉色發白,她依舊咬牙堅持著,她有不知道為什麼,仿佛這麼跪下去就會好一點,她心中就會好受一點。
“施主何必為難自己,凡事量力而行,想必佛祖不會怪罪你的。”
郝真兒突然驚覺身邊有人在說話,片刻後,她回了心神,沒有說話,依舊堅持著。
覺悔看了看旁邊無動於衷小女孩,不知道為什麼他卻從她小小年紀的身上感到了濃濃的滄桑,這個女娃娃恐怕不簡單啊。
他又想起師兄的吩咐,他想了想這才繼續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小施主何必為難自己,佛祖會知道你的誠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