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在皇宮門口,馬車內無人說話。
檢查完畢後,馬車又恢複了通行,車軲轆的聲音響徹在耳邊。
馬車行駛到了後宮規定的地方,然後就停了下來。
一下馬車,晴空郡主就收起了剛才那副輕鬆的表情,換上了一張正經端莊的臉龐,步搖輕顫,鮮豔華美的宮裝襯得她郡主的威儀更甚。
白臻兒照常木著一張茫然的小臉,稍微走在郡主略後的地方,畢竟這裏是皇宮,規矩最多的地方。跟郡主並走一排是不符合規矩的,要是有人存心找碴,傳出她不懂規矩的言論的話,這就足以毀掉一個小女孩的名聲了。
花燈會的重頭戲是在下午,晴空郡主帶著這個欽天監口中的歸魂女孩進宮,往太後居住的慈寧宮而去。
她之前受側妃所托,她有意在太後的麵前提起此事,太後一向寵她,她老人家明明知道自己的意思,最後還是依了自己,讓自己帶這個女孩進宮給她看看。
皇宮向來布局九曲十八彎,她們前麵有著領路的太監,後麵跟著十餘個大小丫鬟,聲勢頗為浩大。
也許是時間過得太久了,看著麵前出現的建築物,白臻兒腦子裏竟然出現了短暫的空白。每走一步後,那些畫麵才會被開啟,那些記憶才逐漸變得鮮明起來。
來來往往不斷的身穿藍色衣服的小太監,還有那些麵容姣好的宮婢,廊上的柱子一根一根,上麵刻著的圖案鮮豔陌生。
鼻翼間充斥著熟悉又陌生的味道,閉上眼,睜開眼。隻覺得那種不習慣的感覺又突兀的冒了出來,抓不住,又收不回。就像真實的去了那夢境之中,成為一個過路人,眼前見到的人都是虛幻的,轉眼就能不見。
根據晴空郡主所說,此刻她們應該是去慈寧宮見那位太後。走過很多相似的長廊,轉過幾十道假山花園,最終來到了慈寧宮的麵前。
宮裏的很多建築物都變了,唯獨麵前的這慈寧宮還在原來的位置,外麵的構造還有那門口的石獅子,似乎能夠跟記憶中重合。
前世她也曾在慈寧宮住過一段時間,自從慕容浩即位後,她成為太皇太後便移居到了明月宮中,這一住就是一輩子。
“郡主你可來了,太後她老人家已經在念叨你了。”小德子早就得到消息郡主進宮了,所以早早的守在這裏候著了。
晴空郡主美眸一轉,眼神中帶著威嚴的笑意,嘴裏毫不客氣的對著一旁領路的小德子說:“候著我,莫不是在候著本郡主的賞吧。”
小德子依然笑眯眯的對著郡主說:“哪能啊,一聽說郡主要帶個花仙子進宮,大家早就在念叨了,這不派我來瞅瞅。”
說完話,小德子便看著一旁長得跟小仙子一般的女娃娃繼續說道:“今兒個一瞧,小德子都以為自己到了天宮,還看到了小仙子呢。”
晴空郡主眼神得意的看著小德子:“算你會說話。”
說著說著話,便到了偏殿,然後被告之太後移駕去了後花園。
晴空郡主皺了皺眉毛:“老祖宗怎的去了後花園?”
“聽說是無憂公主來請安,新學會了一種繪畫的方式,忙著給太後她老人家畫肖像畫呢。”小德子在一旁解釋道。
“恩,那我們也去瞧瞧。”晴空郡主說完便帶著白臻兒,熟門熟路的往後花園走。
剛剛走了這麼遠的路,白臻兒隻覺得很累,這會兒又要去後花園,她隻覺得更累。其實更累的應該是那顆隨時都崩緊的心。
一路走來,她心緒一直都在翻滾著,因為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何種心態麵對麵前的一切。
她真的以為能夠自己能夠閉目不言,不去想,不去思考,就沒有關係。可是該存在的依然存在。
沒有哪一刻,前世今生的界限如此的明顯,又如此的模糊。
明顯到,她清楚的看見麵前曾經矮小的樹木長成幾人環抱的大樹,模糊到,從一踏進慈寧宮,就發現連腳下的青磚都跟以前一模一樣。仿佛那一腳,便踏入了從前。
她以為自己能夠克製住的,她以為自己能夠做得很好的,掩蓋一切的記憶,今生隻做一個局外人。
可是,直到來到後花園,直到看到那個生性淡薄的女子,在看到她垂暮的模樣時。終於還是忍不住,眼中突然湧上了點點晶瑩淚花。
怎麼就成了這副模樣了呢?不該是這樣的,記憶中她應該是有著黛眉風骨的女子。
在後宮的爭鬥之餘,她也曾羨慕過這樣的女子,就像是山間居士一般,任誰也無法阻擋她那顆始終自由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