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鳥(1 / 3)

魔都。

一個披麻戴孝的少年一手拿著白綾杖,步履沉穩地走向靈樞。他在登上天壇時不明顯地晃了一下。

身邊的人來不及去扶,他已經自己站穩了。

蒼白的壽衣下露出一張俊美驚人的臉,隻是那張臉都沒了血色,隻剩下難以掩飾的悲傷和憔悴。

“父皇呢?”逸子支撐著往天壇走,仰頭望著母後的冰棺,像凝望墜落的一顆耀眼的星星。

“殿下,此事已經交給您一手辦理。”侍從夏至小聲說。殿下已經反反複複問了許多次,似乎不相信父皇就這麼抽身走了。

他不再發話,低頭跪在冰棺之前,把旁邊一位幾乎在地上睡著的男孩扶起來,讓他靠著自己肩膀。

那男孩迷蒙地睜開眼,眼睛裏滿是微紅色的血絲,顯得很勉強。

男孩好像沒睡醒一樣看了他一會兒,低頭在他臂彎說了一聲:“皇兄,你眼睛哭過了。”

“很明顯嗎?”一會兒可能還要接待客人,這樣恐怕不好。

“一點點。”男孩說,“要不你回去吧,我怕你挨不住。”

“我不行,”逸子看了逸風一眼,“你可以嗎?點燈,守燈,下墓,關城……”

“得!你能耐。”男孩抬起袖子甩了他一把。

兩人耷拉著腦袋跪在母後冰棺之前,心裏各自涼了下來。

“夏至,你把父皇找回來,快下墓了,他不來就看不到了。”逸子說,他神情恍惚地摩挲著冰棺,眼前一時間天昏地暗。他搖了搖頭,想讓自己清醒些,“他不是挺能麼?這時躲哪裏去了!有本事和我一樣,留在這兒!”

“殿下慎言。”夏至跪拜在地,擔憂地看著他。

殿下冷冷瞥了他一眼,唇邊冷笑。

“殿下!”夏至眼看他倒下,連忙去扶他。

逸風推開夏至,自己扶住了逸子:“走開!你從來不看事情,隻會‘慎言慎言’!幹脆不要說話不就得了!”

男孩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動起手來鉚足了勁,像一頭幼小的野獸。

夏至眼看著兩位皇子長大,深知他們的脾性,更知道雙親在他們心裏的分量,隻是順從地跪拜謝罪,便退到一邊。

現在沒有什麼比一位父親的肩膀更可靠的了。

逸子點燃燈燭,揮袖一掃,火苗一躥,一盞盞一排排一片片燈燭都亮起來了,像極了黑夜裏的炫星。這些光在冰棺上流動生輝,把它映得迷人。

在他安靜守墓時,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自信的,從容的,甚至於傲慢的。

父皇出現在門口,漆黑的風衣掃來一陣寒風,把旁邊的燈燭吹得直晃。他氣焰正盛,像一把鋒利的劍,把所有悲傷和哀悼都砍落在前方。

他解下手套,扔給旁邊的侍從,帶著一名女子快步走來。

“這是給你們找的師父。”他表情淡漠。

逸風沒有看那位女子,隻是看著父皇說:“一直以來,皇兄都是跟著你和母後學習。”

為什麼找別人?

“你母後不在了,以後我也沒有時間。”父皇說。

逸風拿起旁邊的燈燭砸過去,暴躁的樣子讓逸子吃了一驚。

“要你的時候你不在!你回來就想著怎麼打發我們!”逸風嘶吼著掃落一旁的燈燭,霎時間天壇周圍掀起一片火焰。

“不,不,不。”逸子這時知道自己給皇弟帶來怎樣的影響了,一下子清醒過來。他一邊拍打著皇弟袖子上的火星,一邊把他抱緊,“別這樣跟父皇說話。”

皇弟的性子一向比他要猛烈些。

父皇一把扯出皇弟,揚手要扇他一巴掌。

父皇身後的女子握住他手腕,猛得攔住他,提醒道:“君王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