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受罰(1 / 3)

“哐啷哐啷…….”

老鼠停在原地,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受驚地躥過街頭的髒水,把廢棄易拉罐撞得發響。

唐洢拖著右手的鐵鎖,晃晃悠悠走過街頭,踩過的髒水散開一攤血跡。她虛弱地跌了幾步,扶住牆,走進一個客棧。

她坐在離門最近的角落裏,舉了舉手,在一片喝高酒似的談話聲說:“一杯長島冰茶,謝謝!”

一隻毛茸茸的蜘蛛爬到她麵前,細長的腿上麵是芭比娃娃似的臉。連笑容都是剛剛好的一個弧度,怎麼也不會變,僵硬的臉顯得有些陰沉:“這兒沒有長島冰茶。”

“奶茶吧。”唐洢把手撂到桌麵上,頭也不抬。渾身散發著一種濃濃的疲憊,對周圍能少看一眼就少看一眼,最好有一個厚厚的胎膜把她與外界隔離開來。

“沒有……”它機械地回答道。

唐洢蹭地站起來,一把扯住它領口,瞪著它殘破的沒有感情的眼睛,失態地咆哮開來。這一聲咆哮帶著太多不甘,沉重,惘然與憤怒,像暴風雨裏發狂的野獸。

酒館裏的客人像打了興奮劑一樣高談闊論,不多時便把濕漉漉的她埋沒了。

這裏的客人都是半夜裏無家可歸的妖怪,貪圖這裏廉價的迷幻劑,也貪婪這裏同類的氣息。它們愈發亢奮,高舉著酒杯腳步不穩地大笑,笑著些成人笑話。

唐洢看著它們淺淡的影子相互疊加,最後交纏錯亂,再也分不清誰是誰。她在等她的飲料嗎?可是她都不記得自己點了什麼,還是什麼也沒有點。她在幹什麼?她慢慢地伏在桌麵上,歪頭枕在胳膊上,看著這群形形色色的妖怪。

繚亂的光線劃過四周泡著什麼酒心的玻璃罐,閃過她呆滯的臉上。

有人摟住她的肩膀,把一杯紅褐色的液體晃到她麵前,口齒不清地叫她唐姑娘。

她總有些名氣的,所以哪裏都有些表麵朋友。可誰都看著她那一點快樂陽光,和她建立這種有些病態的關係——不是酒肉朋友,也不是政治朋友。但她覺得這和酒肉朋友也沒有很大差別。反正自己一旦失去某種他們喜歡的東西,就相當於失去他們了。

唐洢腿上的傷還抽搐著疼,也不知道是冷僵了,還是失血過多了。她粗魯地推開身邊的人,因為用力過猛,自己從椅子上跌下去,狠狠撞到地板上。

一股髒水的腥味湧入鼻腔。

她扶起身,撩起亂開的劉海,拍拍白色禮帽,一如既往扣在頭上。

她深深地仰靠在沙發上,雙手環胸,嘴角浮現一絲笑:“喲,孤狼。”

那人盯著她噌噌發亮的腕鎖,咧嘴笑了,用手指著她,搖晃著一身油膩的酒味:“我……我就說,你那天……怎麼走…….走那麼急…….”

因為逸子的事,唐洢受罰了。

唐洢挑起眉,大方地抬了抬代表失去自由和權力的腕鎖:“怎麼?有什麼關照嗎?”

孤狼一個踉蹌倒在她身邊,呼呼大睡起來。

唐洢垂了垂眼簾,拿過蜘蛛送來的酒心巧克力,正要吃。一隻瘦得隻剩皮包骨的手從桌底伸出來,破爛的衣服從手臂滑落。

桌下是一隻瑟瑟發抖的小妖怪,在向她討要食物。

酒鬼鬧得太凶,這種本來沒錢的妖怪都不敢出來頂撞它們。

唐洢低下頭,把額頭磕在桌沿,手裏的巧克力遞出去。它猛得抓過去,髒兮兮的指甲把泥土都沾在上麵了,甚至劃破了她的手套。

這是傳說中的餓死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