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殘疾男人的魂魄一直在打自己的臉,我小聲對它說道:“不是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嗎?”
它抬眼看著我,一對眼珠子血紅:“你知道嗎?我當年犯下的錯,這一輩子都無法彌補!”
我心裏一驚,一輩子都無法彌補,這個殘疾男人當年到底對甘蘭做了什麼!?
我看著它,不知道該說什麼。
頓了頓之後,我又轉頭看了一眼女鬼甘蘭,她依舊坐在沙發上,後背還挺得很直,冷氣從空調的出風口下來,將她的頭發耳畔的碎發揚起來,她好像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你到底做了什麼?或許隻有說出來,你才能真正解脫……”我伸手輕輕碰了一下殘疾男人的手臂,很小心地問它。
它的身子開始顫抖,抬眼看著我,臉上一直在流淚。
過了很久,它才說出了當年發生那些事兒,聽著聽著,我整個人都呆住了,感覺從它口中說出的事兒,比我這段時間經曆的任何事都要可怕地多!
因為,讓我感覺到害怕地,不是那些鬼魅,而是——人心!
殘疾男人叫陳強,患有先天性軟骨症,父親在他出生沒多久就得癌症去世了,她母親是個苦命人,一邊帶著陳強,一邊還要賺錢工作。
那時候工作都是國家分配,但因為陳強的母親是從農村嫁過來的,她沒有安排工作的資格,隻能去街邊擺個小攤,賣賣紐扣鞋墊之類的勉強度日。
母子兩過得很艱難,不過幸虧有去世的父親留下的房子,也算是有了個立足之地。
房子是父親生前工作的廠裏分的,住在那一片的全是些工廠的職工,那個時候的鄰裏關係不像現在這麼生疏,大家有事兒都會互相幫忙。
陳強母親因為來自農村,又是個寡婦,再加上兒子天生疾病,造成了她的性格上比較孤僻,別人跟她接觸都感覺她很不容易相處。
這樣一來,時間長了,職工家屬們幾乎都不願意跟她接觸。
一個農村女人,孤身在城市,帶著個殘疾兒子,其中的艱辛自然不言而喻。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一樣,在他們母子非常艱難的時候,還是有人向他們伸出了援手,這個人就是剛剛中專畢業,分配到廠裏來工作的質檢員甘蘭。
當時甘蘭隻有十八歲,人長得很漂亮,身材也高挑,穿衣打扮比同齡女孩都要好看,弄得廠子裏很多小年輕心猿意馬,神魂顛倒的。
甘蘭不僅人漂亮,心腸也好,她住的房子就在陳強母子旁邊。
她看到陳強母親每天早出晚歸的,風雨無阻地去廠門口的小巷子裏擺攤,留下殘疾的兒子一個人在家,連頓熱飯也吃不了,她覺得很心疼。
旁人勸她不要管那麼多,說陳強的母親性格古怪,油鹽不進的,沒必要跟他們走那麼近。
甘蘭心好,她說不管怎麼樣,陳強這個孩子挺可憐的,又是鄰居又在一個廠子裏,別人有困難是應該互相幫助的。
於是,她隔三差五就買些水果零食之類的給陳強送過去,對於陳強母親古怪的性格,她也是給予了最大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