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蘭默默地說著：“我之前答應過馬殷，陳強死了，我帶著他去了該去的地方，就不再回來了，現在這一天終於到了，我的心願也了了。”
說著，她衝坐在桌邊的陳強叫了一聲，那殘疾男人立刻站了起來，呆滯地看著甘蘭，嘴裏哦了一聲……
“陳強，你還認得我嗎？”甘蘭冷眼盯著他，很久之後，才說道。
陳強趕緊點頭：“我當然認得，你是甘蘭阿姨！”
“知道我來幹什麼的嗎？”
“……”陳強遲疑了一下：“你來……帶我走？”
“對！”
“去哪兒？”
“去我們該去的地方。”
麵對害死自己的陳強，甘蘭的語氣非常平靜。
陳強朝後退了一步，他一隻手扶著桌子，痛苦流涕地說著：“甘蘭阿姨，我對不起你，我錯了，那個時候……我真的還小，我害怕……所以……”
“你現在，還害怕嗎？”
微微頓了一下，陳強看著甘蘭：“我解脫了。”
……
……
站在窗台上，我看著遠方的路燈下，那兩個一前一後行走的身影，是甘蘭和陳強，直到他們消失在街角的盡頭，我這才轉身。
空調停止了轉動，房間裏恢複了正常的溫度。桌子上，盛毛血旺的盆子裏一點兒湯汁兒也沒有了，我隨意打掃了一下後，坐在沙發上，打了個嗬欠，隻覺得越來越困。
剛才發生了這麼多事兒，我攤在軟綿綿的泡沫上一動也不想動，雖然這房子裏一切都齊備，但要回床上睡的還得重新弄床鋪。
不想再動了，索性，我頭靠著一個抱枕，隨意從行李袋裏找出一條薄被，搭在身上就睡了起來。
我是一個很容易入睡的人，不到五分鍾，躺在沙發上就沒有知覺了。
夢裏我看到一個女人，麵容模糊，她穿著白色的裙子，光著腳朝我走過來，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她的右腳腳踝處，那個黑色的無形印記，卻清晰可見。
“你是我媽媽？”我問她。
她在我前方一米遠的地方停住了，她的身體周圍雲霧繚繞，臉上更像是蒙著一層紗，我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她到底是長成什麼樣子的。
見她不回答我，我繼續問：“你到底，是不是我媽？”
這一次，我注意到她的身體微微顫了一下，但還是沒有說一句話，就在我想要上前一步的時候，她突然朝我伸出一隻手，似乎想要牽住我。
我正要伸手過去，卻突然被另一隻手抓住，那是一隻清灰色的手，抓住我的手腕感覺很冰涼，皮肉很幹像枯樹枝一樣，我一下子驚醒了。
猛得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我喘著氣，覺得口幹舌燥，我想喝水。
出租屋裏沒有現成的飲水機，我隻能燒水，剛按下燒水壺的電源，我就聽到有“咯噔”一聲從外麵，好像是二樓的某一處傳來。
走出廚房，我站在客廳裏抬頭看著二樓，那上麵就兩個房間，一個小一點兒的是書房，另一個就是之前小軍看見陳強上吊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