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家學院
學識樓一樓,大學士莫颺手裏拿著一份試卷,輕撫那稍顯灰白的長須,眼裏閃著精光。
宛轉紅漆長廊,正沉浸在這篇詩詞美好意境中的莫學士隻感覺自己肩膀被人狠拍了下。
被打斷思路的莫颺有些不悅,抬頭看向來人,原來是同窗好友渠顯白。
“你個老小子,看什麼這麼出神呢?我都喊你幾遍了!”渠顯白與莫颺同歲,兩人青年時期曾一起求學,家境出身相當,都是貧士子弟。兩人性格大相徑庭,一個嚴肅古板,一個開朗好動,卻都被對方的才華文采吸引,結為至交。實則,莫颺一直將渠顯白當做弟弟般看待,對他很是照顧。
莫颺也不計較他這調笑的語氣,將試卷遞到他眼前,分享自己的愉悅:“顯白,我發現了一篇好詩詞,你快看!”
渠顯白深知莫颺的性格脾氣,能被他稱讚肯定的,定然寫的很好。自在學院授學十餘載,這些讀書子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能在這裏上學的大多是一些身份高貴世家子弟,仗著自己的家族,不好好學習。作的詩詞也大多如歪瓜裂棗,應付任務,難以入眼。
“快給我瞧瞧,是怎樣的詩詞入了你的眼。”
渠顯白接過試卷,首入眼簾的是那龍飛鳳舞的幾個字——從軍行
筆跡鸞翔鳳翥、字走龍蛇,渠顯白閱字無數,卻也不禁被這僅僅三個字的氣勢震撼了一番。
“好字!好字!真是好字啊!”
連誇了三次,可知這字寫得有多好。
站在一旁的莫颺聽到好友的稱讚,仿佛那字是自己所寫一般,笑得滿臉燦爛,眼睛都看不見了。
渠顯白繼續往下看,隻見白紙上寫道:
烽火照南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
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
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耳畔秋風穿過重重回廊,一絲不屬於自然之聲的音律,仿佛穿過腦海。
那聲色,像是,有人在風中敲打傳遞著沉重帶著節奏的鼓聲。
“這,這……”渠顯白品完詩,做了一個他一貫激動而有的動作,狠揉了一番頭發,一時間不知道用什麼詞句來表達他此時的心情。
“什麼這這那那的,你道是寫得好,還是不好?”
“好!此詩甚好!能將愛國情感抒發得如此熾熱豪邁的,定是頂天男兒!我天夏國若皆是如此愛國之士,何愁不興!”渠顯白收起一貫語氣,有些好奇的問道,“莫兄,快告訴我,寫得如此好字好詩的究竟是誰?”
“自己不會看嗎?卷尾有署名。”
聽到此言,渠顯白再次將試卷湊到眼前,視線落在卷尾署名上。
待看清試卷卷主性命,第一感覺是震驚,然後就隻剩無盡的遺憾了。
十月下旬,天夏國北方的天空很是澄澈,萬裏蒼穹,碧藍一片,隻偶爾可見幾朵漂浮的白雲悠哉哉的遊蕩。
秋天,是豐收的季節。
天夏國的京城近些時日更多一分活潑熱鬧,寬闊的石板路上隨處可見入城的鄉民,滿麵笑容地挑著由淚水澆灌的沉甸甸的果實,遊走在酒樓飯館之間。
高樓望去,屋簷石牆間盡是人山人海,過往人煙絡繹不絕。
與以前不同的是,酒樓飯館街道上卻多了許多生麵孔。他們不同於天夏國的百姓普遍高壯的身軀和豁達大方,多了幾分沉澱的內斂和婉約。
三國會朝在即,這些人,皆是有著一定的身家背景,慕名而來的南翼、西齊兩國人士。
皇宮,奉天殿
巍峨的大殿內金碧堂皇,百位大臣以品級而列。黃金製成的龍椅透露著一種低調奢華的高貴,散發著無言的誘惑,黃袍加身的承勉帝端坐其上,滿麵嚴肅的將手裏的聖旨遞交給李默行。
彎腰恭敬的接過那層黃色的金帛,轉身小心謹慎的打開,一目十行的飛速掃了一遍內容,雖然早知答案,李默行仍不免內心激動。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十五子燕,德厚流光,頭角崢嶸,不虞之譽,奮發有為,尊師重道,甚得朕心,是立為太子,承朕國統,分朕國憂……”
待李默行那聲拖長的欽此落聲,奉天殿內幾個大臣竟忍不住雙腿顫抖地跌倒在地。
“辛尚書,何無故跌倒?”
店內回蕩承勉帝冷漠不帶感情的問話。
辛脅用袖口擦了把額上的冷汗,模樣滿是狼狽,哪有往日高高在上勢在必得的風光。
“回,回皇上,老臣是舊日腿疾複發,故不慎跌倒,失禮之處,請皇上恕罪。”
“如此,辛尚書便回去養老罷!”
承勉帝簡潔卻無情的話如大錘般敲傻了辛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