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笙忍不住問:“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舒莞看了他一眼,“容城有錢人的圈子就是那麼大,聲名遠揚的就那幾家。他們的子女都是送往國外接受最先進的教育,試問一個受過先進高等教育的女人,第一想到的難到不該是訴諸法律嗎?”
“唯一能阻止她的,就是周圍的家人了。看似光鮮浮華的背後,實則是最封建腐朽的思想。我想,這個女人在家中的地位一定不高,不僅是她,她的母親亦如此,無力與整個家族對抗。”
“我還想,這個女人或許已經結婚,但那是豪門之間的利益聯姻,她的家族用她去攀附更高的權勢,如此她無力與家族對抗,還要顧慮夫家顏麵,更不可能報案。”
說中了,都中了,關於這個可憐的女人,她在家族中的地位、在夫家的地位全說中了!
穆黎在心底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原來眼看著真相一點點靠攏,竟然是如此輕鬆、甚至迫不及待的釋然。
杜笙又問:“可你說了這麼多,隻不過是確定了受害者的身份,即便不分析她的諸多心理,嫌犯也交代是有錢人的小姐,可這還是沒有說明為什麼綁架、性-侵,最重要的,為什麼嫌犯要自殺?”
“不管是死者還是嫌犯,都已經死了,很多線索斷在了他們那,如果想繼續往下查,隻能從還活著的人身上。而這個人,就是受害者。”舒莞語氣平穩,卻有著不容否認的堅定。
穀文琛卻說:“可我最擔心的,是我們挖不出這個人,事情過了這麼久,受害者也不見得會讓我們把她的過往挖出來。”
舒莞搖頭,“不見得。時間在走,局勢會變,人心也會變。或許這個時候,她已經沒有了諸多顧慮。其實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更大膽的推測。”
“什麼?”杜笙與穀文琛異口同聲地問道。
“那個女人不報案,如果是自身原因,那麼極有可能是她——”
“叩叩叩……”敲門聲不識趣地響起,打斷了舒莞的說話。
門推開,陸琳探進頭來,訕訕地笑著,“抱歉,穀老師,我不是要打擾你們,隻是……侯少來了。”
聞言,反映最強烈的是舒莞,她猛地從沙發裏坐直身體,怔怔地望向門口。
看來陸琳之前的那些八卦並不是空穴來風,穆黎感覺得到,這個舒莞與侯奕關係不淺。
“侯少找舒老師。”陸琳小心翼翼地說。
舒莞旋即起身,一言不發地出了辦公室。
穀文琛沒有阻攔。
杜笙則是一臉茫然。
而舒莞這一去就沒有再回來,隻是中途回了個電話給穀文琛,告訴他下午都不會再回工作室。
舒莞的大膽推測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秘密還是沒有揭開。
一直熬到下班,穆黎才拖著疲乏的身體回到了梨花溪。
也不知是今天的經曆太過起伏還是什麼,她覺得前所未有的累。
剛到達梨花溪,就見羅赫等在門口。
“太太,大少請您去書房一趟。”羅赫微微低頭,恭敬地說道。
穆黎看向高大的別墅,沉寂而威嚴,忽然想起這裏的建築,大到別墅的設計,小到一草一木的種植,最早都是藺瑾謙一手設計的。
看似平靜冷清,實則暗潮洶湧。
這是不是恰恰反應了藺瑾謙的內心?
吃齋念佛、深入簡出的生活,看似與世無爭、清心寡欲,實際上不過是浮在表麵的東西,刻意來掩蓋不可為外人所窺探的欲望?
穆黎跟著羅赫來到書房,羅赫通報了一聲便退下了。
藺瑾謙坐在輪椅裏,和那晚無異,仍是專注地煮著茶,緩慢地轉著小葉紫檀佛珠。
穆黎走到他附近,自動坐在榻榻米上。
剛一坐下,就聽到藺瑾謙低沉的嗓音傳來,“險些被揭開的滋味,喜歡嗎?”
穆黎怔了怔,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藺瑾謙抬眸,幽深的眸子籠罩在一層晦澀光芒中,不能看清楚其中顏色,“在弄清楚當年的事情之前,先把你這個受害者揪出來,這種感覺喜歡嗎?”
他知道!可他怎麼會知道工作室裏發生了什麼?穆黎攥緊了手指,指尖深陷,絲絲疼痛傳來,讓她強製自己冷靜。
“是你讓舒莞來揭露的?”穆黎低聲問,聲線顫抖著,“你為什麼要那麼做?我已經答應你的要求,無論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你為什麼——”
“學了這麼多年的心理學,原來不過如此。”藺瑾謙淡淡地打斷了她的話,茶水煮開了,他開始斟茶。
“舒莞怎麼會知道?”
如果不是他,舒莞為什麼一再顧慮地看向她?為什麼他又會知道發生了什麼?還有侯奕……為何在關鍵時刻出現?
她一直都清楚,侯奕與藺瑾謙交情過深。
“她是侯奕的妻子,但我不認識她。”藺瑾謙斟茶道,推了一杯到她那邊。
穆黎驚得說不出話來,她如何都想不到,舒莞竟然會是侯奕的妻子,侯奕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