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之試著將丸目長惠所教的招式一板一眼的比劃著,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張口問道:“丸目大人,你知不知道‘居合道’?”“居合道?”丸目長惠饒有興趣地重複著這個對他而言很陌生的名字:“據我所知的話好像並沒有這個流派,這是明國的流派嗎?”淩雲之忽然想起日本戰國時代是“居合道”剛剛開始萌芽的時代,這個時代出現了日後“居合道”的創始人林崎甚助,林崎甚助是戰國時代至江戶時代前期劍豪,居合(拔刀術)的開山祖師。岡城主家臣淺野數馬之子,幼名民治。六歲時其父為同藩食客阪上主膳偷襲所殺,民治立誓必報父仇,然而主膳為當時有名的一流劍客,欲報父仇實非易事。 民治到十二歲時,到林崎神社祈願,每夜雪雨無阻地持木刀到森林裏以大樹為對手,一心不亂地作劍擊的修練,如此達千日,當夜於疲夢中,見一白發老翁,對其曰:“汝有創派立流之運命,但需悟得以長柄之刀較能有利之理,且以此刀試試”言畢遞予一刀,這時嚇然驚醒的民治,立依夢中所見,削造一把柄長二尺,刀長則長達三尺的木刀,再下乃練,終於創出拔刀術的流派來,元服並易名林崎甚助重信,開始踏上找殺父仇人之旅,有一天終於在攝津遇上了仇家主膳,遂向其挑戰,主膳瞧其尚如此年幼,遂不禁冷笑曰:“既向我挑戰則不能饒汝不死,但念汝年幼可憐,為免汝痛苦,倒可以給汝一刀了帳”言畢仍不斷嘿嘿冷笑,然而彼此隔著三尺距離對峙的甚助,拔刀出擊,一刀即把主膳當頭劈為兩半,而主膳的手,僅伸及刀柄而已,自此林崎甚助的聲名大噪。但是林崎甚助一生無妻無兒,沒有設立道場,也未開宗立派,人們稱他的刀法為“林崎夢想流”。雖然林崎甚助沒有開宗立派,卻曾經教授過幾名弟子,後經他的弟子對於拔刀術做的整理,產生了“居合道”。
淩雲之之所以問起“居合道”這樣的問題,是因為他知道“居合道”是一種武士瞬間拔刀製敵的凶悍劍法,講求一招製敵,在後世裏,這也是在各國都名聲大噪的一種流派。“那丸目大人應該知道林崎甚助吧?”淩雲之換了一個問法,同為在這個時代裏聞名天下的劍豪,丸目長惠應該知道這個名字,甚至是可能認識他。“林崎甚助?我聽說過他。”丸目長惠果然點了點頭,“此人以拔刀術聞名於世,隻可惜我沒有機會能與他一較高下。”“那丸目大人對於拔刀術可有什麼心得?”淩雲之聽到丸目長惠居然沒有見過林崎甚助,雖然有些失望,但是仍然還未死心,希望能從丸目長惠這裏得到一點拔刀術的心得。“體舍流的技法,是以關節技和近身纏鬥為主,”丸目長惠想了想,說道:“對於拔刀術並沒有太多的注重。但是看中瞬間的爆發這一點,這兩者之間還是有些相通之處的。你如果想學,我可以教給你。”丸目長惠作為一代宗師,他說在拔刀術上毫無研究,不過是他認為而已,但要是與常人相比較起來,想必丸目長惠還是高出他們一大截,淩雲之想,自己還是可以學到不少東西的。
每日裏白天就在田地裏勞作,由丸目長惠一點一點教授劍道的技法,晚上淩雲之就回到自己的住處練習。淩雲之本來要喊上陳貴一起學習劍道,但是陳貴對於這些並不感興趣,相比較於重新學藝,他更想讓淩雲之替他打一把趁手的兵器。淩雲之隻好答應他等回到城中讓匠人按照明朝腰刀的形製給他重新打一把刀。不過竹原秀明卻對於練習劍道相當有興趣,從今以後他就是武士了,不學習劍道可不行,但是他太過於靦腆,害怕自己這樣從未有過基礎的武士會觸怒丸目長惠這樣舉世聞名的劍豪,所以他的劍術都是由淩雲之轉述丸目長惠的心得練習的,難免也會有很多瑕疵。盡管這樣,兩個人的劍術都在短期裏獲得了很大的進步。在大約兩個星期後。丸目長惠提出了告別:“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已經在此處停留了不少時間了,教你的東西也足夠你在戰陣之中使用了。我要離開這裏了。”淩雲之也不好強行挽留,畢竟丸目長惠無償教給自己這麼多東西,而丸目長惠與自己之間並沒有師徒的名分,這些都是他義務教給自己的。“不知道丸目大人所欲何往?”淩雲之問道,畢竟丸目長惠已經直言了不會再作為將領出仕,雖然他名下體舍流的諸多道場足以供他吃喝,但漂泊生涯是在比不上穩定的生活過的更為舒服些。丸目長惠長舒了一口,似乎是放下了一塊心口的石頭一般:“浮生若夢!我這一段城主的經曆,就如同做了一場大夢一般,經此一場,我發現自己身上還有很多不足之處,劍道的極致我也未曾窺其門徑。以後我還會遊曆各處,鑽研劍與禪的道理。”後來的丸目長惠出家,這是淩雲之知道的,誰知此刻丸目長惠就萌生了遁入空門之意。戰國時代出家的武將劍豪不計其數,這已經成為了一種常態,縱算武田信玄這樣的殺伐將領,也是“佛門弟子”,最讓人啼笑皆非的是,九州大名大友宗麟本來皈依佛教,後來又再度受洗禮加入了基督教,可以說是相當無節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