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緣分的結束,也意味著另一段緣分的開始。
無人的街道,昏黃的燈光,阿喜少女向那個無助的少年伸出了自己的手——這似乎是個很美妙的開始,然而接下去的劇本總有些不對勁——
金發少年的目光從麵前的手移到對方的臉上,然後一個白眼丟過去:“我幹嘛跟你走?”
“……”神奈喜的表情瞬間凝結,伸出的手緊接著收了回來拍回自己的臉上,這整的她像是個奇怪的阿姨一樣。
金發少年斜睨了她一眼:“你竟然看得到我。”
“何止看得到。”神奈喜無奈地低垂下頭,膝蓋一曲,蹲下來與他平視,聲音因為重感冒而變得粗重,但嘴一張開就沒輕易停下,“說白了吧,這位弟弟,你在這裏一天二十四小時不帶休地放冷氣,一般人還好,但對我這種體質簡直就是摧殘,現在我每次出場都跟自帶冰箱似的,我已經在崩潰的邊緣走上十七八個彎了。”
少年愣了愣,太久沒有跟人類,尤其是話這麼多的人類交流過了,他很不自在地偏開了視線:“管我什麼事?……而且誰知道你是不是那些奇怪東西的夥伴,都這麼神神叨叨的。”
神奈喜知道他說的奇怪東西一定是那些黏糊糊的妖魔鬼怪。現在多說無益,她把自己的手擱在了他的手背上,雖然感受到他一瞬間的微頓,但掌心的溫度已經很好地傳遞給了他。
“感覺到了吧?”她抬頭對他說,“暖的。”
“……嗯,真的很——”少年身上入骨的寒冷似乎正在被這份溫暖驅逐,他本能地翻過手,掌心相對握住了她的手,“暖和,非常非常的暖和。”
神奈喜欣慰地點點頭,說出這美好一幕的真相:“當然了,其實我覺得自己還有點發燒。”
“……”少年一秒撒手,木著臉往邊上挪了再挪,還不忘在地上蹭了蹭,像是手上沾染了什麼髒東西。
神奈喜死魚眼:“你什麼意思啊喂?”
“嫌棄。”他說得果斷,臉還往邊上轉,連個正眼都沒有。
“……”神奈喜嘴角一抽,捂住口鼻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內髒都快震碎了。
說起來,要不是這小子在背後無私奉獻寒氣,她也不會被個感冒擊敗,現在居然還敢嫌棄她,而且她又不是病毒性感冒……算了,這也不是重點。
神奈喜好不容易緩過氣,看著那少年,一邊的眉毛是越挑越高,她算是看出來了,他的脾氣絕對是跟好看的臉蛋成反比的。
看這樣子算是交流失敗了,她撐著膝蓋站了起來,覺得還是回家多貼兩個暖寶寶比較實在。
隻是她剛想對他說句“祝君好運”,他竟也已經跟著站起來了,還比她快了一步——
“走吧。”
“誒?”神奈喜傻眼,不是說嫌棄她嗎?
“……好冷。”金發少年抱著胸抖索著,見身後人沒有動靜,還有些不耐煩地回瞥他一眼:“不是你說讓我去你家的嗎?還愣著幹嘛?”
“……”
神奈喜發誓,這一秒她真的很想糊他一熊臉。
神奈喜就這麼又帶著一個陌生的少年回了家,在客廳用些胡話搪塞了父母對於剛才衝出家的詢問後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幾天一過,她覺得自己扯謊的本事倒是見長不少。
神奈喜把房間的燈開得大亮,讓少年隨便找個地方先坐著,她在剛才的路上已經發現了,他隻挑有路燈的一邊走,而且在照不到的地方步子會特別快。
看來這小子不但怕冷,還怕黑,不過從剛才開始,他就沒再製冷了,或許是這邊的環境令他安心。
她原本是打算繼續剛才沒洗完的澡的,但看到在自己房間顯得有些無措還逞強的少年,她還是決定讓洗澡水就這麼晾著吧。
熊歸熊,他再怎麼說也隻是個孩子,去世的時候比她還要小幾歲,她之前燒得腦袋有些昏,說的確實有些過了。
“先自我介紹下吧,我叫神奈喜。”她開口緩解下有些尷尬的氣氛,對少年說道,“雖然不知道你滯留在世間的原因,但你要是願意告訴我的話,我一定會盡可能地幫你。”
“原因?”他有些迷茫,片刻後,神色有些恍惚,看著自己展開的雙手喃喃道,“……原因……我到底是為什麼還留在這兒?……話說回來,我又為什麼會死呢?”
神奈喜微皺起眉頭,看樣子他的記憶並不完整,對於靈而言,各種各樣的可能性都會存在,有像七海正生前對女兒的執念,也有在死後因為某些原因的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