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沒睡好,再醒過來就已經是下午了。
神奈喜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兩隻眼睛未免也腫得太不像話了,加上一整夜都窩在被子裏的腦袋,發型也略顯犀利。
啊,她什麼時候會為一個人把自己整得這麼狼狽了?……明明是自己被占了便宜,卻還以為真的可以跟個沒事人一樣,不過她似乎也做不到跟像陽菜那樣因為這種事跑回九州老家,最重要的是夜鬥也不是直輝,但一定也跟他一樣笨得不知道追。
想到這兒,神奈喜抓著頭發歎了口氣,但在看回鏡子裏的自己時又愣了一下:“……我幹嘛要用他們作比?……果然這兩天看多了弘音先生的小說啊。”
她放下鏡子又甩了甩腦袋,用力拍上了自己的臉頰,很認真地對自己提議道:“下次見麵的時候還是把夜鬥揍一頓吧。”
然後就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了……嗯。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進來的人是負責盯神奈喜的小警察,他似乎帶來了不錯的消息,因為臉上的表情完全就是介於想要仰天大笑卻又偏要忍住裝嚴肅的微妙。
神奈喜聽他囉嗦了好些話,其實中心思想就是——
“你解放了。”
警方無法立案,同時也為這幾天調查對神奈喜造成的不便感到抱歉,之後會在聯係她的監護人,同時也希望她能盡早康複,早日出院。
例行公事地說了一大堆後,眼前的少女也隻是點了下頭,不喜不悲也不見得哪兒有生氣的樣子,果然一如他所料的奇怪,但不管怎麼說,他終於可以不用成天在醫院呆著,也不用再擔心被她的古怪行徑嚇到。
……就好比現在,她的目光又再次越過了他,可明明身後什麼都沒有。
他吞了口唾沫,匆忙道了個別就打算離開——這個醫院真是太古怪了,連病人也一樣古怪……
但他剛走兩步又停了下來,對神奈喜說道:“神奈小姐,你晚上睡覺磨牙的聲音稍微有點大呢,女孩子家的還是去看下醫生吧。”
神奈喜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男人帶上門離開,然後再將目光投向從一開始就跟著小警察進來的少年——
“阿雪……我有磨牙嗎?”
神奈喜走在前往醫院便利店的路上,身邊的人已經無數次把目光往自己身上投,但隻要她停步往邊上掃一眼,他就會立刻偏開目光,那假裝看風景的樣子真是讓她裝作不在意都不行。
她歎了口氣,不知不覺也讓別人為這樣糟糕的自己擔心了,想到這兒她一把拍了下少年的背,扯起一邊的嘴角:“沒事啦。”
他頓了頓,終於轉回了腦袋:“……真的嗎?”
“嗯,真的。”
神奈喜向雪比劃一個強而有力的手勢,然後往前多走兩步好好地伸了個懶腰——真的沒事了,是對雪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
“走吧,被人跟著這麼多天了,也就昨天去曬了會兒太陽,我都快長毛了。”神奈喜推了把仍將信將疑的雪,有些事隻要不要多想也就不會怎麼樣,她現在真的隻想出去走走,畢竟這兩天被人盯慣了,雖然沒有限製自由,但說完全不在意也是假的。
雪頓了頓,但很快又揚起了嘴角,露出個大笑臉:“嗯。”
……
說起來,這還真的是神奈喜第一次好好地在一歧醫院裏走動,當然跟之前每一次糟糕的醫院之行一樣,在這兒同樣能看到很多靈,就好比現在在便利店冰櫃前站著的靈,那是個胖乎乎的年輕男人,此刻正在咬著手指盯著裏麵的冰糕,口水唰唰唰流著,又或者蹲在門口的中年男人,他正在很高興地抬起頭圍觀來往的女顧客,尤其是穿著裙子,時不時吹出一個響亮的口哨,再或者一直跟在一個憔悴男人身後的女人,她一臉悲傷地想對男人說什麼,但他始終都沒有辦法聽到……
醫院這種地方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方式迎接死亡,而亡靈則會被指引向去地獄,在那兒接受審判,墮入地獄深處亦或轉世。
神奈喜為自己買了一堆零食,她付完帳,看向門外正在等自己的少年,雖然之前有說過想做神器,也真的跟夜鬥去了各大神社,但這……是不是真的是個正確的選擇呢?做了神器之後就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吧?
“怎麼了嗎?”雪轉頭恰好看到神奈喜正一言不發地看著自己,有些困惑地問道,“沒有買到想要的東西嗎?”
神奈喜搖了搖頭:“沒有,都買到了。”
……最後還是沒有問出口。
神奈喜拎著一大包零食走在回去的路上,後知後覺想起來把這些東西帶回去也是個難題,要是被護士長或者河村醫生看到的話,絕對又是一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