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不早了,黃昏的色彩不知為何異常沉重,披散在這片土地上給人種莫名的壓抑,四周靜悄悄的,一路上能聽到的也隻有自己腳下發出的踩地聲。
她跟夜鬥走到了據說是今天最後一單委托的地點,那是一處比較偏僻的屋子,如果她之前可以說上一句從來沒有見過比夜鬥住的還要破的房子,那她現在就可以說她終於見到了。
完全不像有人住的破房子裏麵確確實實住著人,遠遠就能看到了炊煙嫋嫋,然後他們就在沒有任何征詢的情況下闖入了別人的屋子,裏麵一對中年夫妻正在做飯,此刻正萬分愕然地看著忽然出現的他們。
她在看到他們的同時也微有一頓,要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呢,就是明明完全沒有印象,卻偏偏覺得眼前的兩人莫名的熟悉。
真是太奇怪了。
她搖了搖頭,把這奇異的感覺丟到,在看了眼稍顯沉默的夜鬥後主動開了口:“打擾了,我們是收到你們祈願來幫助你們的。”
夫妻倆麵麵相覷,看看她又看看邊上有些吊兒郎當的小辮子少年,臉上顯然透著不信任。
她隻能尷尬地笑笑,為自家主人辯解下:“或許有些出乎你們的想象,不過這位可真的是神明呢。”
或許是她麵善讓人心生好感,又或者是求助於神明的他們咋就沒有了其他選擇,他們在對視一眼之後噗通兩聲跪到了地上,對著夜鬥以頭搶地:“神明啊,求你一定要幫幫我們!”
夜鬥並沒有接話,隻是打量了幾眼房子後冷下了臉色,藍色的眸子裏不帶任何情感:“你們有錢嗎?”
似乎並不意外他會有這樣的反應,她清楚夜鬥就是這種拿錢辦事的人,又或許她可以試著讓他少收一些費用,畢竟這戶人家看起來連自己都養不過。
夫妻倆在聽了夜鬥的話後瑟瑟發抖,好一會兒後妻子從一塊破破爛爛的被褥下麵摸出了一串銅板戰戰兢兢地放到了夜鬥麵前,再一次埋下頭輕聲說道:“這、這是我們唯一的積蓄。”
夜鬥俯下身,拿起那串錢幣在手裏墊了墊,長時間的沉默讓其他人都感到不安,可沒等她開口打破這詭異的寂靜,他自己先開口了:“好吧,說說到底是什麼事吧。”
她愣了下,直到被他拍了下腦袋才回過神,摸著吃痛的地方撇嘴看看他,沒想到他也不是斂財無度的,不過什麼都沒有大概也不行吧,她對這個男人的了解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多。
而那倆夫妻見夜鬥鬆了口,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而緊跟著的就是眼淚崩了堤,嘩嘩開始說著自己的遭遇。
大概的故事這二人育有一女,但多年前男人得了場大病,借了很多錢,他僥幸未死,但因為家中沒了勞動力,他們家不僅欠債未還,還拖欠了好幾年的賦稅,他們走投無路,最壞的結局是全家杖斃,遠近的親戚也早斷了聯係,他們逼不得已隻好把唯一的女兒賣了,或許之後的路會很難走,但至少不會因他們的債丟了性命。
於這個時代並這不是什麼稀罕事。
“所以呢?”夜鬥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低頭看著兩人,忽然又麵不改色地往後退了一大步,“借錢的話是絕對不行的。”
她略帶嫌棄地瞥他一眼,這家夥的關注點總是那麼微妙,轉而又對夫妻二人輕聲說道:“如果是多年前的話,你們現在……是想要把女兒找回來嗎?”
似乎驚奇於她的一說就中,夫妻倆愣了下才點了點頭,又補充說道:“我們好不容易挨過最痛苦的日子,當初賣掉女兒也是希望她不要受到我們牽累,怕她不肯離開,我們又下了狠心,讓她以為我們是一心求財才賣了她,我們現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她過得好不好,就算不原諒我們也沒有關係。”
她聽完二人的話,側頭看向夜鬥,不管是什麼樣的原由,要不要接下還是得看他的意思,可沒想到他揣著那串銅錢翻放進了腰間。
她微揚起嘴角,伸手要扶起跟前的夫妻倆,而後展顏笑道:“我們家神明大人確實聽到了你們的願望。”
<<<
於是再整合下這次的行動目標。
夫妻倆賣女兒大概是在七年前,是通過住在西南方向一個村落裏人販子手裏送出去的,名字叫杏子,下巴那兒有顆痔,是個挺機靈可愛的小姑娘,但時間過了那麼久,這種話說了也白說,所以名字加上那顆痣大概就是唯一的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