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那天晚上,斜風卷著雪渣子鋪滿了原家大宅坐落的半山腰。
在別墅二樓豪華的主臥裏,葉思年咬緊了後槽牙,額頭冒著冷汗,揮手舉刀。刀鋒在燈光下閃著寒光,深深紮進腕側五厘米的小凸起裏。
血珠順著手肘聚集成一條血線,灑進酒紅色地毯裏,殷濕一片。
刀尖一翹,肉和下麵藏匿的黑色芯片彈跳到床頭櫃邊角。
扔掉刀子,用手捂住傷口,血順著指尖流出。眼前隻有床上有塊微濕的毛巾。
十分鍾前,原隅曾經心情不錯的用這塊毛巾給她擦了頭發,說要帶她去參加今天晚上重要的酒會。
葉思年用了姨媽疼這種傻逼理由敷衍,讓原隅給了她一個不知好歹的眼神,狠狠折騰了她一番,扔下滿身狼藉的葉思年後,摔門走了。
雖然被他碰過的毛巾惡心,但她自個兒也幹淨不到哪兒去。
深吸一口氣,扯過毛巾粗糙的包紮在傷口上,葉思年打開窗戶背著雙肩包,踩上空調外機,探腳往排水管道接口凸槽上挪。
今晚原隅參加的酒會,是原家那些少爺私生子們爭奪家產生死存亡的關鍵。籠絡人心手段高明狠辣的原隅勢在必得,這酒會其實可以成為原隅的慶功宴。隻要原隅人到場,整場酒會沒有失誤的結束,原家揣進原隅兜裏,毫無懸念。
所以,今晚是她逃跑的最好機會了。
離地麵隻剩三米的距離,忍著渾身酸痛和凍骨的冷風,葉思年身體劇烈抖了起來。
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甚至為了逃跑,她把院子裏原隅最喜歡的那幾隻獵狗給藥翻了。
落地的那一刻,葉思年整個神經繃起,順著一早探查好的逃跑路線,躲過攝像頭,飛奔向大門的方向。
跑到傭人房拐角後,突然,刺耳的警鈴大作。
葉思年驚慌抬頭,看見斜對麵的陽台外,有個黑色西裝革履的男人拿著手機聲音冷漠的在彙報,“原少,葉思年不見了,芯片被挖了出來。從地上血跡來看,人應該沒走遠。是,原少。我們肯定會找到她,您放心。”
說完,那身影從陽台消失了。
葉思年無力的背靠牆麵,深呼吸壓不住身體的顫抖。雙手一握,全是冷汗。
不能讓管家捉到。
原家培養的傭人以管家為代表,都是原隅那冷血一派的,絲毫沒有人味。
葉思年慌亂的掏出包裏的女傭製服,將換下來的衣裳扔回背包,藏進花叢裏。
剛跑到大門口。
瞬時,整個原家燈光大亮。
葉思年舉手遮眼,倉皇四顧,她已經是探照燈下的犯人,沒有藏身處。
管家帶領下,傭人們跑來把她給圍了。
葉思年來不及多思考,拔腿跑向開啟的大門。
就差一步。
刺眼的汽車遠光燈直直射過來。
逼得葉思年條件反射往後倒退十幾步。
車尾進入大門下一秒。
大門開始閉合。
傭人的指尖馬上要碰到葉思年肩膀。就看見葉思年瘋了一樣,衝向大門。
車身擦過她側腰,大門閉合程序開啟中,無法控製的直直拍過來。
把她卡在車身和大門之間,在燈光下,葉思年紅腫的半臉顯得格外駭人。
葉思年知道,她完了。
但渴望的自由,就在眼前,怎麼能放棄。
今晚不是原隅生死存亡的關鍵麼,怎麼就回來這麼早,怎麼就不能成全她,怎麼全世界的黴就他媽的全讓她一個人倒了?
腳步聲由遠至近。
恐懼中的葉思年掙紮的更甚,把腳也伸進了鐵門空隙中,奢望換個方式鑽出去。
溫暖的大手,覆蓋在葉思年冰冷的後脖頸上。
葉思年覺得這溫暖太過恐懼,全身控製不住打著顫。
熟悉森寒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我家傭人什麼時候有大半夜出去散步的好習慣了?嗯?葉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