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劉姥姥見賈赦麵色不好,燉了個老母雞,上麵一層油花子,劉姥姥稀罕的端給賈赦,見他喝了兩大碗才安心,樂嗬嗬道,“老大啊,瞧你最近忙的,氣色都沒往日好了,今個開始,得好好補補,這母雞湯最是好了,看看這油花子,不是一年多的母雞,熬不出這個色來。”

在鄉下,一年到頭吃不上幾回雞肉,更別說熬湯喝了,她年輕那會兒,也就生兒女的時候,吃了幾頓雞湯。

賈赦見劉姥姥一臉關切,笑笑將雞湯喝下,而後不動聲色喝了盞茶水,才去掉那油膩味,府裏廚房哪會這般做湯。

賈赦又看了自己母親兩眼,笑了笑,不去深想,比起之前,如今的自己才像活著。

隻要好好活著,很多事情又何須追根究底呢。

劉姥姥拉著賈赦說了會兒話,聽他說薛家一家子要上京,樂的眉開眼笑,想著當年的小胖墩,心裏頭就覺得好笑,也不曉得當初的小胖子是不是成了大胖子。

金陵那段日子,賈赦也跟薛蟠處了不少日子,當時覺得是個煩人聒噪的小胖墩,如今想想,那孩子雖說憨厚了些,但也不是啥壞孩子,隻是身邊幾個奴才不是好的。

這奴才,一個不好,主子還得給他們擦屁股呢。隻希望小胖墩這會兒能活的精明些,怎麼說,他們倆也有幾麵之緣,瞧著不似王家那邊的人。

說了會兒話,賈赦就去了東府,與賈敬商議今日朝堂之事,劉姥姥則將幾個孫女一個外孫女喚來,說那薛府進京的事兒,倒是沒說那薛蟠,隻說薛府有一個閨女,喚寶釵的,生的如何如何好。

那薛寶釵的確生的好,隻是性子過於端莊,少了幾分姑娘家的靈秀,隻是,今生她那老子尚在,也算有了靠山,不曉得寶姑娘有沒有變得孩子氣些。

幾個姑娘一聽府裏要來個寶姐姐,都歡喜的很,待聽到那寶姐姐住在榮國府,越發歡喜,心裏又是好奇又是期待,次日,邢夫人聽人說二太太娘家侄女要來榮國府,也對劉姥姥道,想接娘家侄女過來玩玩。

這邢夫人還真有個侄女,名叫邢岫煙,性子溫婉,言語溫柔,倒不似邢夫人,卻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劉姥姥知曉了,哪有不喚來的道理。

這大戶人家的姑娘不似小門小戶可以撒著腳丫子到處跑,整天呆在這院子裏,就這個幾個姐妹作陪,還得學那些子規矩,著實無趣的很,隻是再無趣,也得入鄉隨俗,這點劉姥姥還是曉得的。別的幫不了,隻能多找幾個姑娘,一道作陪,一道說說話。

這姐妹間,若是處的好了,別什麼都好,這往後誰曉得會咋樣,如今有了情誼,日後保不齊也能用的著了。

劉姥姥是個俗人,縱然是為了幾位姑娘,但是考慮的事情也實際的很。上輩子,她就是靠著上輩子的交情才混了個好日子,不然,那年冬天指不定跟村裏其他人似的,賣兒賣女,沿街討飯呢。

如此又過了幾日,賈赦跟賈敬將欠的庫銀全部還掉,還是大張旗鼓的還庫銀,一路走一邊感激皇恩,又道做臣子的要守本分,不能因皇恩浩蕩,就不識好歹,不知感恩。一路走一路唱,整個京城都轟動了。

宮中的皇帝聽了信息,上挑的丹鳳眼眯了眯,卻是嗬嗬笑了起來,不管這賈府為何變化這般大,這結果倒真是出人意料的很,沒想到這賈赦糊塗了大半輩子,臨老了倒是識趣變得聰明起來。

隻希望這榮國府是真的聰明。

皇帝玩味一笑,隨即放下不提。

那邊,住在府外的二太太知曉了賈府還府銀之事,氣的險些背過氣去,縱然兩府分家,可二太太這心態還沒轉換過來呢,隻覺得如今這一切都隻是暫時的,那榮國府的銀子也全是她的,可是她的銀子,就這麼白白沒了。

二太太如何不氣。

若是二太太是生氣,那京城很多人卻是起了殺心。縱是榮國府銀子多,嫌放在庫房生蟲子,這才沒事還給國庫,但是至於這般大張旗鼓麼,嗬嗬,這不僅僅是給皇帝表功,還是在坑他們呢。

如今榮國府還了庫銀,還敲鑼打鼓說了那麼一堆廢話,不就是說給他們這些沒還銀的人說的麼。

朝中半數以上的人將榮國府罵了個底連天,一時瞧不上賈政的一人看賈政也順眼了不少。

如此,這榮國府還真如賈敬桌上寫的那般,成了孤臣,之前交好的好友,大多斷了聯係,隻是,凡事有利有弊,有人看榮國府不爽,也有那麼幾個家族,倒是肯睜眼看榮國府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