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房,太上皇看著底下一對寶玉,心中思緒翻騰。皇上倒是挺冷靜的,畢竟早就知道這兩個人的存在了。

這賈寶玉跟甄寶玉生的一模一樣,除了姓之外,名字也一樣,任誰見了都以為是同胞兄弟,而事實上,這兩人也的確是兄弟。

當年太子犯事兒,不僅僅拉下一批文武官員,就是皇子也拉下不少。這對寶玉正是大皇子側妃的一對雙胞胎,犯事兒之前生的,這側妃娘家與王家有聯姻關係,不想自己的孩子一輩子被囚禁在府裏,故而通過娘家將兩個兒子給換了出去,於是王夫人跟金陵曹家的族姐王氏各領了一個孩子回家教養。

這對寶玉小的時候粉雕玉琢的可愛的緊,賈王氏甄王氏當親身兒子教養長大,與賈寶玉相比,甄家更是上心些。

甄寶玉當初也跟寶玉似的喜歡姐姐妹妹們一道玩耍,等年紀漸長,學問漸長,通得人情世故,就不似之前那般天真不知事,曉得努力上進,雖無做官心思,但愛好書法文學,在金陵還頗有些名聲,倒是賈寶玉,估計被賈王氏矯枉過正,最是厭煩為官之道,不喜四書五經,詩詞歌賦也隻喜歡些情情愛愛的,這麼些年,還真沒啥建樹,但真論起來,也沒啥大錯,雖不成才,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比京裏那些紈絝子弟還是要好了不少的。

早在查明王子騰犯上作亂的依仗後,皇上就已經查明兩個寶玉的生平,故而對著兩人倒沒什麼敵意,就是感覺造化弄人,大哥那等硬氣的男人竟是生出這樣心性的兒子出來。

相比皇上內心的平淡,太上皇內心就要複雜的多,當年那場宮變死了不少兒子,當時他心裏是恨的,然而日子久了,更多的則是悔意,如今見著兩個寶玉,當年的種種不約而同地湧入腦中。

“你二人可知罪?”沉默許久,太上皇也隻逼出這樣的話來。

賈寶玉渾渾噩噩,隻知道春花秋月的,還真不知道有沒有罪,但見眼前這架勢,哪裏還敢說什麼無罪,嘴裏喃喃自語有罪有罪。與賈寶玉相比,甄寶玉就平靜的多,隻一句有罪,多的卻也不多說了。

見兩人如此,太上皇到嘴的話又咽回去了,隻道”皇上,此事你待如何”

皇上倒不是心胸狹窄之人,對於大皇子,心中也佩服的緊,若不是因他母親家世不顯,本身也夠低調,不然還不定能登上這九五之尊的位置。在他之前的幾位皇子,都有一樣或兩樣過硬的本事,硬碰硬,又有太上皇的推波助瀾,這結局自然是兩敗俱傷,不僅傷及自己,兒孫也跟著受罪。

皇上到底沒趕盡殺絕,但也不會放任不管,隻吩咐無旨不得出京,後世子孫不得出仕,雖未將兩人劃入皇家,但賞了宅院土地,每年也有幾百兩銀子,真正算是寬厚了。

太上皇感念皇帝的兄弟之情,倒是將最後的兵權也給了皇上,自己真正是萬事不管了。臨老了心裏不是不後悔,隻是自己仍會跟自己較勁,不肯認錯,然而如今見到兩個寶玉,最後的一絲倔強也放下了。

錯了終究是錯了。

王子藤一倒,兵權自是易主,賈府也乖覺,將兵權交了上來,如此,當年跟隨太上皇的一幫人的兵權也被皇上收了個七七八八。

且不說兩個寶玉在京城如何自處,隻道劉姥姥的屋子迎來了小胖子薛蟠,錯錯錯,如今可不能叫胖墩了。

王子藤謀亂之事還未開始就已結束,仿佛也沒引起什麼軒然大波,畢竟天子腳下,抄家砍頭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但是對於被牽連其中的人,卻是了不得大事兒,一個個被休棄的王家女可不就是無辜被牽連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