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結婚了,羅雅會搬進來。”荊楚瑜撂下一句話,轉身而去。
這五年多來,無論是麵對著冰冷的鋃鐺還是置身於無奈的風月。咬緊牙關的喬憐隻把這一切痛苦加身,當做命裏難逃的曆練。
她不知心疼為何物,是因為那個男人帶給她的信仰太過強大。
但是受傷也好流血也罷,終究比不上‘我要結婚了’這五個字來得轟頂絕望。
喬憐空洞著雙眼,刷不出來一點點矯情的淚水。
荊楚瑜終究還是選擇了羅雅。那個門當戶對的白天鵝,那個深受宋美娟喜愛的富家女,那個蛇蠍——
不,她不能說羅雅蛇蠍心腸,因為愛情是一條沒道理的單行道。
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愛著荊楚瑜,羅雅又何嚐不是呢?
***
“阿憐啊,這間公寓的配套可都是全新的。這客廳,又寬敞又明——”
一個亮字差點噗出唇,麗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忘了你看不到了。”
喬憐勾了下唇,說沒關係。
“那個,要沒什麼事你趕緊收拾收拾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還有什麼吩咐,盡管跟我說哈。”
“麗姐你不用這樣。等我安頓好了,就會搬出去,這公寓我住不起。”
喬憐隻伸手摸了摸真皮沙發上的質地,心裏便有幾分數了。她從小在荊家,見慣了奢侈的用度。
“哪的話啊,”麗姐一拍巴掌,“這都是小錢,咱們姐妹誰跟誰呢?那個……在荊少麵前,你看看,還得麻煩你多美言幾句。”
麗姐是風月場上的老手了,那天的事明眼人都看得明白。雖然她不知道荊楚瑜跟喬憐到底有什麼過節,但那種隻許我傷你千刀,不許別人戳你一指頭的霸道,荊楚瑜已經宣示得淋淋盡致了。
但喬憐心裏隻有苦笑。
如果曾經的自己還能算是荊楚瑜的玩物,那麼現在,她就隻是個被人家玩膩了,搗爛了,掃地出門的廢物。
未來的人生不知還有多難走的路,不過好在——也許她的生命不算長了。
這幾天,肝區隱隱的痛。刷牙時又惡心又反酸的,她看不見,也不知道悲劇的麵池裏,有沒有見過驚駭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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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居而失明的生活,對喬憐來說並沒有想象中難熬。
在她跟荊楚瑜相處的那十年光景中,她早把自己的習慣感同身受地加在那個男人的缺陷上。
她是他的眼睛,是他的雙腳雙手。是他生活中萬不便到萬便的階梯,也是他回饋世界的真實笑容。
喬憐用拐杖摸索著盲道,聽耳邊風鳴車馳,聽周遭形色匆匆。
她摸出身上僅有的一張銀行卡,那裏是她這些年微薄的積蓄。
“你好,我要一件紅色的連衣裙,嗯……大概給十六七歲的女孩。你幫我挑挑就行,漂亮一點的。”喬憐對商場的服務員說。
“我還想問問,賣樂器的在幾樓?嗯,就電子琴吧。”
“你好,什麼價位的呢?”對方見她是盲人,倒也十足熱心地幫忙。
用手指在褲線上稍微劃了幾筆算式,喬憐咬咬牙,不好意思地說:“就便宜點的好了,能不能一千塊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