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她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快!快把喬憐放下來!給她換上幹淨衣服!”
“太太!荊先生已經到院子了!”保鏢從門口衝進來。
嘩一盆冷水照著喬憐麵門再次傾倒上去,喬憐皺了皺眉頭,再次掙紮起眼前微弱的視線——
“太太……楚瑜要來了麼?你……不要跟他……”
“是,我當然不會跟他說。喬憐,你不是真心愛著楚瑜麼?你應該明白,如果他知道當年他換上的雙眼,是從荊曉琳的眼眶裏挖出來的,他得有多痛苦?對吧!喬憐,你……愛楚瑜,是愛到可以為他去死的對麼!”
說時遲那時快,宋美娟抓起喬憐的手,將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按進去。然後一把捅進自己的肩膀——
“來人啊!殺人啊!”
“媽!”荊楚瑜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裏衝進門的。
眼前那一切,像極了曾經讓他不得不相信的那些事實。
荊楚瑜隻是很自然地持槍在手,隻是下意識地……對準了喬憐的胸口。
“楚瑜!你……你終於來了!”宋美娟癱倒在地,血淋淋的控訴足以敲擊任何一個兒子的心靈。
“快殺了她,她綁架了曉琳,想要向我敲詐勒索!我……我……”
喬憐什麼都沒說,隻是用盡最後的氣力靜靜站定腳步。
她看著荊楚瑜,眼神卻再不肯回避溫柔。
黑洞洞的槍口就像兩人之間最後一場訣別的賭,喬憐一無所有,無法下注。所以她不知不覺地上揚了嘴角,心裏有愛,所往無懼。
“楚瑜你還在猶豫什麼!你想想她是怎麼對你妹妹的!”
宋美娟的尖叫像一場野火裏最唯恐天下不亂的秋風,歇斯底裏,又極盡了走投無路。
荊楚瑜盯著喬憐,慢慢地,慢慢放下了槍。
“這一次,我選擇相信你。阿憐。”
久違了溫柔的口吻,久違了憐惜的眼眸。那一刻,喬憐禁不住淚水與衝動。
晃了晃身子,她趔趄進荊楚瑜的懷中。
傷痛和絕望數不勝數,但男人的胸懷……卻依然有她最熟悉的溫度……
“阿憐……”
大手碰觸她羸弱不堪的肩背,一道道血痕洇濕偽裝的幹衣服。
喬憐的臉慘白像紙,喬憐的呼吸如蚊鳴。殷紅的鮮血沿著她唇慢慢淌過腮邊,她的身體似乎在不可自持地抽動。可是她卻舍不得閉上眼睛——
那些湧動的濕潤和湧動的情感,肆意著,洶湧著,一簇簇扯疼了荊楚瑜的意念。
“阿憐,你要說什麼……你什麼都不用說,我信你!”
***
“醫生!醫生她怎麼樣!”
急救室的大門再次開啟,荊楚瑜已經忘了上一次這麼裂肺剜心的痛楚是何時何地何情景了。
“病人的外傷並不嚴重,但是她有肝癌,合並刺激的並發症很可能無法在繼續妊娠。她……已經懷孕四個多月了。”
“你說什麼!”荊楚瑜幾乎站立不穩。
“楚瑜!我就跟你說,這個女人不能相信!”宋美娟已經包紮好了,剛從一旁的清理室裏出來。
同時她一甩手,將一封錄音放給荊楚瑜聽。
“你聽聽看!她親口承認,她懷了她男朋友的孩子。還有後麵,她也承認了曉琳其實是在她手上的!楚瑜,你不要再被這個貪財虛榮的女人騙了。她所做的一切,從來都隻是為了她自己!快點把她交給警察,楚瑜,隻有羅雅才是真心愛你的女孩!你什麼時候才能不要再糊塗了!”
荊楚瑜搖頭。
“媽,我是不會再相信的了。”
越是看似完整的證詞和指控,越是像足了陰謀與嫁禍。
“我會等阿憐醒過來,我會等她把一切親口告訴我。
我不曾親眼見過她的時候,就憑心信任了她整整十年的光景。
我從不畏懼把自己的一切交在她手上,以前是這樣……以後……也一樣。”
身後傳來一陣陣清脆的擊掌聲,一下子撅住了這裏詭異而膠著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