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俏江南出來,天已經黑透,Kathy給我留了個電話,徑自打車“上班”去了。
我將雙手插在口袋裏,沿著雨花江慢慢走回T大,心情很複雜。
去那種地方工作,我這算不算是墮落了?我幾乎能想象雪默知道這件事的樣子,一定會把我罵得狗血淋頭吧?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我的自尊讓我無法低三下四去對舅媽訴苦,也無法繼續忍受雪默那些室友厭惡的眼光。
海上蜃景又怎樣?
我又不是去賣身的!我憑自己的勞動獲得金錢,就和清潔工、農民工一樣,不比坐在辦公室低賤,都是世人淺薄罷了!
我很有阿Q精神的自我安慰著。
街邊的霓虹燈在晃,經過一家音像店,我搓了搓凍僵的手,微風送來一陣流水似的音樂,伴著天籟般沉靜的歌聲,我渾身似過電般一顫,忍不住停下腳步,細細聽那歌詞。
“假如你也窺見我在這屋中睡眠,永遠不要拉上窗簾,以免將你我隔離,地上崛起的朦朧夢影,你似浮雲飄忽不定……”
我被那低柔蜷眷的男聲迷住了,不由自主抬腿走進那家音像店。
“老板,這是什麼歌?”
店老板是個文藝男青年,雙手捧著杯熱咖啡正在陶醉傾聽,聞言笑道。
“依海而生,白澤的新專輯,是不是很美?”
我的心突突地跳起來,不由握緊了口袋裏那塊洗幹淨隨身帶著的手帕。
走出音像店,我握著那張《依海而生》的正版專輯,有些想撞牆,買下它之後,我的財產終於創下個位數新低,明天吃飯莫非要厚著臉去刷雪默的卡了?
這樣一想,我果斷拿起電話,撥通了Kathy的電話。
“Kathy,我想好了,我能明天就跟你去上班嗎?”
電話那邊傳來都市頻道播報路況的聲音,顯然她還在出租車上,她頓了頓,笑道。
“這麼快就看開了,妹子,雖然一看你就是豁達人,但沒想到這麼豁達。”
我的臉紅了紅。
“得了,明天七點,直接到海上蜃景門口等我,記得把自己拾掇得像樣點啊!”
掛了電話,我悵然撓牆,深恨自己頭腦發熱,為了一張專輯步入風塵這種事,要是不幸上了報紙,我一定會被當做腦殘吧?
啊啊啊啊啊!聽歌下在手機裏不就好了?我一勞苦大眾,學人家裝什麼文藝小清新啊!
我摩挲了一下用節操換來的專輯,塑封下,淡藍色的厚牛皮紙張十分特別,白澤那張特寫的俊臉依舊帶著墨鏡,以一個玩世不恭卻又倜儻的姿態囂張地看著我。
明明是個溫柔的人啊……
我依依不舍的抽回手指,不自覺地又碰了碰裝著他手帕的口袋。
加油,陸一微,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