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殷勤地替我們準備了晚飯,一碗炒空心菜,一碟涼拌黃瓜,還有盤辣椒炒的小田螺。我餓了一天,早就忍不住狼吞虎咽,陸景商卻皺著眉頭,用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著碗裏的米飯。
我驚詫地抬頭望著他。
“快吃啊!你難道不餓嗎?”
陸景商哦了一聲,將筷子轉了個方向,這才夾了一筷空心菜,咀嚼的表情有些艱難。
我掃過那顏色發黑的木筷,有些缺口的碗,終於明白大少爺是從小養尊處優慣了,肯定是嫌棄碗筷不幹淨。
歎了口氣,我還是丟下碗站起來。
門背後堆有剛摘下的新鮮椰子,我又找大姐借了些糯米和冬瓜,花了半個小時,親自做了一隻香噴噴的椰子飯捧給陸景商。
“喏,糯米香軟,椰子汁又清又甜,純天然,很幹淨的。”
想起筷子的事,我又趕快到旁邊折了樹枝,臨時做了一雙筷子遞給他。
陸景商接過來,挑了一筷子送入口中,深鎖的眉頭慢慢展開,難得地微笑了一下。
“沒想到你還挺有本事……”
我捧著臉笑起來。
“這算什麼本事,我和我媽兩個人生活這麼多年,換燈泡修電器縫衣服換水無所不能!對了!我還會點針灸呢!你要不要試試?”
陸景商放下椰子,表情有些複雜。
“原來你從前過得那麼苦,看來,確實是陸家虧欠了你。”
我十分不喜歡把自己置於一個弱者的位置,好像故意賣窮賣苦博取同情似的,於是笑著推他。
“別用那種同情的眼神看我啊!都是你們自小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看見人家正常的生活,就覺得苦,其實我一直過得挺好!挺好!”
陸景商不再說話,隻是輕歎著拍拍我的腦袋,昏黃的燈光下,我倆並肩坐在門檻上,看著外頭村裏的小孩嬉戲打鬧,突然感覺這一刻如此寧靜。
那天晚上,我和陸景商都沒有睡好,陸景商是因為身嬌肉貴,被海南毒蚊子咬得翻來覆去,我則是因為擔心白澤,這邊境上的村子實在太閉塞,唯一的電話還壞了,明早一定要起個大早到最近的派出所報案……
睡到一半,我就被外頭的吵鬧驚醒了,隔著窗子,能看到路麵上車燈、電筒都在晃。
我跑出房間,正遇到陸景商。
“怎麼回事?”
他拉住我的手。
“別怕,你看誰來了?”
我隨他走出屋子,路麵上停了輛警車,道旁全站滿了圍觀的村民,對著我們住的地方指指點點,那位留宿我們的大姐,正背著孩子,對著地上雙手被銬的男人又哭又打。
“你倒顛,怎麼這麼不爭氣地勒!你說你出去倒賣水果,哪曉得你居然去犯罪!你個不要臉不要命的死阿坤!”
手電筒的光往男人臉上一晃,那道顯眼的刀疤便闖入我眼中,我捂嘴尖叫了一聲。
“是那個綁架我的人!”
陸景商一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便上前和民警說了幾句話,那民警詫異地打量我們一番,便向著警用對講機喊話。
“人找到了,收隊吧!嗯?在哪?說來也巧,竟然就躲在嫌疑人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