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商皺眉。
“景秋,白天的事,是誰攛掇餘茉莉幹的,你以為我查不出來?你還敢惡人先告狀!作為華寇副總,做事沒原則沒品格,你好意思嗎?”
陸景秋大概很少被陸景商說這樣的重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淚水在眼中打轉。
“哥,你偏心!陸一微算什麼!別忘了我才是和你一起長大,同父同母的親妹妹!親妹妹!”
“住嘴!都別吵了!”
爸爸重重哼了聲,客廳裏頓時安靜下來。
“大概是怎麼回事,我都明白了,景商做得很對,作為公司一把手,對於這種事,絕不能姑息養奸,但是一微……”
他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複雜。
“爸爸知道這件事責任不在你,但你也該顧全媽媽的麵子,私下解決,而不是圖一時痛快鬧得人盡皆知。”
“當時是……”
“好了,不必說了,我不想再聽多餘的解釋。”
他擺手製止。
“停了你的卡,我知道你怨恨,我會讓江秘書重新開卡,你也該滿意了。”
我緊咬顫抖的唇,忍住眼淚。
我沒想到,明明事實擺在眼前,爸爸會是這樣的態度,不僅不責備陸景秋指使餘茉莉害我,反而怪我怎麼不忍氣吞聲息事寧人,畢竟是半路尋回的女兒,哪比得上承歡膝下的感情深厚。
“我不需要你的錢,我自己有工作,而且那張卡,我已經扔了。”
“你!”
“陸一微!怎麼和你爸說話的?你有教養嗎?”
正在一觸即發之際,卻聽門廳那裏傳來張阿姨殷勤的笑。
“先生,白少爺來了!”
我渾身一顫,條件反射站了起來。
白澤帶著一身風塵和淺淺的微笑,對我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刹那間,我所有的委屈、不甘、怨憤全都被驅散了,仿佛身後突然有了遁甲,無比心安。
“叔叔,阿姨,打擾了。”
白澤的出現,緩和了劍拔弩張的氣氛,所謂家醜不可外揚,眾人都仿佛剛才的事沒有發生過一樣,爸爸忙招手讓他到身邊坐,餘蔓欽更是滿臉堆笑吩咐張阿姨倒茶。
陸景秋瞬間遺忘了我,擺出一副調皮姿態。
“大明星怎麼有空來了?你還欠著我一次排練呢!後天就是演奏會了哦!”
白澤隻是微笑。
餘蔓欽見他不接話,忙替女兒圓場。
“白澤這不是來了嗎?就是時間有點晚了,讓張阿姨給你們收拾琴房,就在家裏練習吧!”
“阿姨,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找景秋的。”
白澤的否定讓眾人都很尷尬,爸爸咳了一聲。
“你找景商有事?”
白澤搖頭。
“我是來接一微的,她明天還要上班,還是回公寓住比較方便。”
說著,他起身,朝我伸出手,就像一位戎裝騎士,披荊斬棘找到了被困的灰姑娘。
“我們走吧。”
一股暖流從心中湧上,我把手放進了他手中,他於是握緊了我的手,將我拉到他身邊,並為我披上外套,手指穿過我的脖頸,替我把頭發輕輕拉出。
如此不避嫌的親昵。
“打擾了,再見。”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白澤攬住我的肩,朝門外走去。
跨出大門的時候,我聽見陸景秋尖聲詰問。
“這是怎麼回事?”
然後是陸景商低低的嗤笑。
“這麼明顯都看不出來?人家白澤看上一微了,這是在警告你,休想欺負他的人。”
銀色法拉利緩緩駛出陸宅大門,卻不似往常那樣飛馳,白澤刻意放慢了速度,除了車廂中流淌的輕音樂,一路無話。
換在平常,男神在旁邊,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地尋找話題,生怕冷場,然而此時此刻,竟突然失去了這份刻意的興致。
我偏頭看著窗外,外麵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開始下雨,且越下越大,不到片刻,竟已呈瓢潑之勢。雨刮在車窗上飛快工作著,然而前方視線還是模糊一片。
白澤忽然一個刹車,把車停到了路邊。我一個慣性差點不穩,幾乎要砸到玻璃上時,一隻手飛快地攬住了我的腰,順便遮住了我的額頭。
“有沒有撞著……”
白澤的聲音依舊溫柔而舒緩,不知為何,莫名間我眼睛一片酸脹,條件反射間摸向膝蓋上的包包,這一摸便抓到了一個眼鏡盒,正是我前幾天買的墨鏡,看到白澤的墨鏡落在我那裏,鬼使神差在淘寶上搜了一個女款,私以為弄了個情侶款。想也沒想,我把墨鏡戴上,不想如此困窘的樣子被他看到。
白澤慢慢看著我係列過程,目中閃過一絲疑惑,最終漾出一絲淺笑。微微朝我這邊靠了靠。
“大晚上的戴什麼墨鏡?”
這語氣太親昵太寵@溺,而那如水的視線似乎已經把我融化。我看著他漂亮瞳孔中有些慌亂的我,那酸澀的淚意一瞬間便轉成了一種難以啟齒的羞窘與困惑,局促地移過視線,結結巴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