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傳來的溫度讓我一瞬恍惚,我驚愕抬頭,正巧對上了他的眼睛,那雙漂亮的黑曜石眸子中波濤洶湧,陸景商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已經恢複了平靜。他幫我捋開額上淩亂的劉海,聲音低沉而黯啞。
“以後不要再為我做這些無謂的犧牲。”
我大腦一片空白,傻傻地看著他,抖聲道。
“哥。你都想起了了?”
陸景商搖了搖頭,“剛才那些……”
見我瞬間緊張,他沉默半晌後竟笑著開口。
“別擔心,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不要再為了瞞著我一個人強撐好嗎?再怎麼說,我都是個男人,怎麼能讓你一個女孩子擋在前麵?”
對上他了然的神情,我腦中一凜。的確,陸景商這麼聰明,在蘇醒後的一反常態中自然看出了端倪,卻還是沒有點破我蹩腳的謊言。
而且……明明他才是最需要安慰的,卻還在這個時候顧及我的情緒,給我一個笑臉,想到他笑容背後承受的壓力和痛楚,我鼻子一酸,嗚嗚嗚地撲倒他的懷裏哭起來。
“哥,你一定要好好的,我隻要你好好的,這個世界上隻有我們兩個親人了——”
在他昏迷不醒的數個晨昏裏,我所期盼的就是他能好端端地站在我麵前,現在一切美夢成真,一定不能再有什麼差錯!
陸景商的身體明顯僵硬,而後,一隻手帶著試探猶豫地環住我的肩膀。
我哭得更凶了,連電梯門打開也沒有發覺。突然,一隻手猛地伸到了我們之間,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抬起淚眼模糊的眼,正對上白澤驚怒的臉。
“一微,你們……”
而另一邊,陸景商也毫不示弱,在白澤伸手過來時,及時握緊了我的另外一隻手。
“阿澤,放開——”
空氣中似有什麼東西在流動,電梯門在我們身邊幾次開合,誰也不願意放手。
等電梯的人見我們擋在電梯裏不上不下,齊齊抱怨,然而下一秒也認出了他們,紛紛取出手機一陣狂拍。我一陣頭大,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會明天又上娛樂版頭條吧?!
我正要開口,卻被白澤搶先一步。
“景商,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
陸景商微微錯愕,隨即揚唇淺笑。
“我也正有此意!”
郊外的出租屋裏,我在廚房裏準備茶水,看著客廳裏靜默不語的兩個人,心裏有些沒底。
說真的,若非考慮到談話內容涉及陸景商的隱私,我也不想把出租屋的位置暴露給白澤。從他方才進門的眼神,我就感覺有些不大妙。
果然,當我抬著茶具走到客廳,白澤已是仰頭看我,開門見山道。
“一微,你打算在這裏住到什麼時候?”
聞言,我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陸景商。打早從醫院出來,他並不知道陸家的變故,原本打算兩兄妹在這裏自力更生相依為命,然而此刻落魄太子爺的神情卻沒有透出半分喜怒,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見我走神,白澤有些不悅,他的目光在陸景商臉上滑過,卻還是盯著我的眼眼睛。
“一微,爸爸的意思是既然景商的情況已經好轉,就挑個時間把我們的婚禮辦了。”
他話音剛落,陸景商已是不可置信道。
“什麼,你們……”
白澤微笑,“景商,我和一微已經訂婚,當日你就是為了去取禮物受了傷。”
他沒有理會陸景商的驚愕,再次把視線移向鴕鳥狀的我。
“一微,你有什麼打算?”
這近乎逼問的語氣,讓我有些不大舒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自從白澤從利比亞回來,我們之間的什麼似乎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換成從前都是我馬首是瞻,他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輕易牽製我的神經,哪怕是在萬裏高空外的那一年,卻還是堅定不移占據我心底的存在。
然而現在,那些過往的誤會與錯過,雖然都不是他的本意,卻已經漸漸改變了他在我心裏的位置,那些狀似堅不可摧的東西已經生出裂痕,漸漸動搖了……
我搖了搖頭,本想努力讓氣氛輕鬆些,不想臉上的笑容卻苦得要命。
“白澤,這個事情我們先不要談好嗎?”
“為什麼?”
白澤聲音一下提高,向來從容淡定的容顏竟意外地閃現幾分不確定。
為什麼?其實這個答案我們彼此都明白,看著白澤有些傷痛的眼,我不忍再挑明,含糊道。
“白澤,我覺得我們都應該再認真思考一下這些事,畢竟……婚姻不是兒戲。”
“不是兒戲?”
白澤苦笑著重複了一遍,“一微,你覺得我做出在萬人演唱會現場當眾求婚的行為是兒戲嗎?若隻是因為娛樂圈的逢場作戲,我何必把你介紹給家父,更不會高調地舉辦訂婚宴……你不能因為後麵的事就否定掉這一段感情,一微,你這樣說我會很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