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真是不公平,在開了這樣一個大大的玩笑之後,卻依舊讓始作俑者逍遙法外……
我疲憊地站起來。
“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警察不語,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我踉蹌往前了兩步,卻發現根本站不穩,低頭一看,衣服前胸下擺除了血,還是血……
特別是戒指上,那崔璨奪目的光亮之下一片血紅,我渾身顫抖起來,白澤——
“一微,你不要這個樣子……”
雪默大哭起來,漂亮的妝容已被淚痕破壞,臉色十分難看。
“你不要嚇我……”
大腦一片漿糊,我晃了晃神,終於從牙縫中咬出幾個字。
“帶我去看白澤。”
醫院中,手術室的燈才剛剛熄滅,我發瘋一般衝過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待聽到白澤無恙的消息,才似回了魂般吃吃地笑了。
這一刻,我的樣子肯定像個瘋子。
病床上,白澤安靜地躺在床上,手術的麻藥還沒有過去,似乎要好幾個小時後才會醒來。
我看著病床上恬靜治愈的俊臉,心情稍稍平靜。
“白澤,還好你沒有事……”
我捧著他的手,待看到和那白皙的手指對比鮮明我手上殘留的血汙時,揪心般疼。如果那一刻他沒有推開我,躺在這裏的便是我……
“白澤,怎麼那麼傻……”
臉上似有濕意劃過,我條件反射地伸手抹了一把,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有了淚。陸經商失蹤後多日,我已經哭不出眼淚,卻在這一刻……
我心中大慟,可是看到病床上白澤卻又強壓下胸口的洶湧,強行擠出一個笑。
“白澤,你看我哭出來了。果然,哭出來就好受多了……”
在陸景商生死不明時候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然而對眼前人,難道我就全然沒有感情?不是的,不是的……我撫著自己的胸口,摸著自己的心跳……第一次開始恨自己。沒想到我竟然也是那種朝秦暮楚的人,一方麵對陸景商有了不該有的感情,另一方麵卻又對白澤念念難忘……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混著淅淅瀝瀝的雨聲,襯著暖橘色的燈光,我竟在這冰冷的病房中尋到了一絲暖意。
收起紛亂的思緒,我掏出紙巾,把戒指上的血跡擦得幹幹淨淨。想到現在自己的一身狼狽,也有些不好意思。
“白澤,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外麵清洗一下,不然等你醒來看到我這個樣子,肯定會下一跳!”
然而才推開虛掩的房門,豁然出現的身影讓我驚了一下,他就那樣站著不動,顯然已經呆了很久。
我抹了一把眼睛。
“白伯父……”
白伯父這才把視線從病床上收回來,他打量著我,目中閃過一絲複雜,卻很快恢複了平靜。
“丫頭,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離開阿澤吧。”
“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不能再忍受失去另外一個。”
“我原覺得宋引章那個丫頭無法無天,難以管束,不是白家兒媳的最佳選擇,然而現在……似乎你比她危險得多……”
“其實也不能都怪你,一微,你是個好姑娘,但是……這小子和你在一起後……”
“當阿澤提出要和華氏重組,我便明白了你在他心中的地位。當初,和宋引章在一起,卻不忍拋棄家人,而和你,卻已經有了放棄白家生意的打算。”
“我是一個父親,更是一個生意人,不能讓一個衝動的想法便白白葬送我白氏集團數萬員工的生活;再者……一個隨時牽製兒子情緒的女人……我想不大適合進入我們白家……”
“請你理解為人父母的一番苦心……”
“我已經老了,輸不起了,無論是兒女,還是生意。”
……
我渾渾噩噩地走出去,失魂落魄地闖到雨中,連雪默什麼時候走到旁邊都不知道。
她衝進雨中,抖著手幫我撐起一把傘,看我情形不對,聲音中已是帶著顫,緊緊環住我的肩膀。
“一微,發生了什麼事?你不要這樣子,不要……嚇我……”
我抬頭看著傘外,舉起手突然覺得左手有些不對勁,抬手一看,這才想起自己方才已經把戒指褪下來放在了白伯父的跟前……
心底的空洞讓我頭腦一片空白,我婆娑著光溜溜的手指,太陽穴刺痛……
雨幕外麵,仿佛看到了白澤和陸景商紛紛向我伸出了手。
我張了張嘴,想要抬手,卻發現眼前一晃,哪兩個先還鮮活微笑的身影已融入雨中,消失在外麵的一片慘灰色中。
心底撕心裂肺一陣痛,我完全直不起身子,被雪默一把扶住……暈過去的瞬間,我聽到自己的聲音似哭還似笑,古怪至極。
“雪默,我失去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