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眼看到手中的荷包,這是當年,她繡給他的。
小小的女孩子尚還不會針線,隻知道若女子有了心儀之人便應為他做個荷包表達自己的心意……猶記得,她小小的粉嘟嘟的臉帶著羞澀笑意:“阿蕭,這個……好看嗎。”
當時的他,怎麼說的呢?因為不知她心意,還以為是她身邊的丫鬟做的,隻是嫌棄的一瞥,揉了揉她的腦袋:“醜死了,改日我讓身邊的嬤嬤做個送你,比這個可好看多了……”
直到後來,他才恍然大悟……也曾問過溫良,問她關於這個荷包的事,她說因為他說醜她便丟了,當時的他還好生惋惜了一陣子。
可現在……他覺得腦海中嗡嗡在響,身子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王爺!”
柳兒疾呼,卻見他一轉身席卷著怒意而去。
要去找溫良!要去找她問清楚,這荷包……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又是不是當年的女孩兒?心中尚存著一絲僥幸,希望柳兒說的是假的,一切都是沈宴安排的謊話,但為何、心中有個聲音在叫囂:蠢貨!你這個蠢貨!猛地推開芙蓉苑的門,“哐當”一聲,驚擾了一院的丫鬟婢女。
衝到房內,厲喝一聲:“都滾出去。”
眼睛,卻直直盯著坐著的溫良。
溫良的麵色依舊不好,看到他這樣暴怒的衝進來,身子微一顫抖。
房內,丫鬟婢女們忙嚇得退下,不過片刻,便隻留下了蕭鉞和溫良二人。
他捏著荷包的手,用力到泛白,卻一把攥住溫良的手腕:“溫良,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當年丟掉的荷包?就是在狩獵場上、你說要送本王的那個繡了對鴛鴦的?”
眼神看著她,甚至帶著絲哀求。
溫良的手腕被他攥得發疼,看著荷包的瞳孔猛縮,卻還是強笑著:“是,就是它。
阿蕭,你從哪找到的?”
她強自做出驚喜的姿態,卻看到,蕭鉞盯著她的目光漸漸寒意森然。
然後,緊接著,將她甩到地上:“你撒謊!”
當年,她根本沒說這荷包是送他的!更沒有,在上麵繡什麼鴛鴦!她繡的是狼、因為他親口說了要射殺頭狼給她做大氅!“阿蕭,”溫良倉皇地抬頭,拽住他的衣袍:“你到底怎麼了?阿蕭,是不是什麼人對你說了什麼?你不要相信、她們、她們一定是嫉妒我……”
這一刻,再也顧不得偽裝。
蕭鉞一把揪住她的衣襟,雙目赤紅:“好,那我再問你,慶元十二年狩獵,當時你父親不過隻是個六品府縣,為何,你身為六品府縣的女兒也去了狩獵場?”
溫良咬唇:“是沈宴帶我去的!”
連姐姐都不叫了嗎?蕭鉞冷笑著,喚來侍衛:“去,將溫夫人帶來這裏,就說,本王有請她來王府做客。”
霎時,溫良的臉色慘白。
用力攥緊的雙手漸漸鬆開,“不用去了!”
她頹然一笑:“阿蕭,你為何偏偏要揭開真相呢?揭開它,你隻會更痛苦。
何不就這樣讓假的成為真的,讓真的從此掩藏一輩子?”
蕭鉞不語,目光緊緊逼視著,從未被他這樣的眼神看過,溫良身上泛出一層寒意。
恐懼,與興奮,交織在一起。
這麼多年的算計、這麼多年的謀劃,終於,要被揭開了嗎?溫良指著自己,紅唇一張一合。
她說:“沒錯,我不是她!沈宴才是,當初那個從群狼中救了你的女孩、她才是。”
一句落,蕭鉞的身子踉蹌著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