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個丫鬟和見了鬼一樣,餘美人做了個無奈的表情:“你家少爺給的聘禮都送到了我娘家,我可一分沒拿。我被他千裏迢迢拐到了這裏,本以為是來享受榮華富貴的,結果……你們也看到了。”
“你們少爺把我扔到這荒山野嶺的小山村,一分錢都沒給我,還指望我養活你們兩個大活人?你們也不必叫我夫人,和旁人一樣叫我美人就是了,以後花的每一分錢咱們都要均分,受不了就走,不走就給錢。”她再次抖了抖掌心,一副勢利小人的嘴臉。
“你……”金玲霍然站起身,轉身就要進屋收拾東西。
阿蘭急忙起身攔住她:“金玲,你不要衝動,你想想,你我都是賣身在景家的奴婢,若是沒有贖回賣身契便離開,就是私逃,你也知道,丫鬟私逃是什麼下場……”
金玲站住了腳跟,氣的眼睛發紅:“那……那我就回景府去,咱們跟在夫人跟前這麼久了,夫人不會不管咱們的。”
阿蘭抓住金玲的胳膊甩了甩,溫言道:“金玲,咱們雖然跟在夫人跟前好些年了,可也隻是個外間伺候的下等的丫鬟。老爺方才仙逝,夫人已經氣的病倒了,你這個時候回去叨擾夫人,別說你的身份能不能見到夫人了,就算能見到,夫人既病且氣,當真會為你出頭嗎?”
“那……那難道我們就隻能一輩子跟這個醜女人在這荒野山村裏過一輩子嗎?這,這比景府最下等的下人過的日子都不如!”金玲已經把阿蘭的話聽了進去,不再掙紮要走,隻是仍舊不甘心,抹著眼淚。
阿蘭正要說話,忽聽一邊的餘美人“咣”地一下把吃完的空碗磕在桌上,滿足地打了個飽嗝,笑道:“哎,此言差矣,這位姑娘,其實你有些話沒說錯,我就是個農戶小女子,當了夫人也改不了這伺候人的毛病,一天不伺候人我就渾身難受。”
這人笑的露出一口白牙:“隻要你給錢,我不光能讓你過上在景府的日子,還能過的像景府的主人一樣自在又快活。”
她的手又往前伸了伸,上下抖動幾下,一副十足的財迷樣。
金玲和阿蘭都沉默了。這恐怕是她倆當丫鬟生涯之中遇到過最不靠譜的主子,和丫鬟要錢也就算了,竟然為了錢還能反過來伺候丫鬟。
“你倆既然是夫人跟前的丫鬟,應該不會做飯劈柴這類粗活,以後我可以包你們的一日三餐,挑水劈柴,但是你們要每人每日除了夥食之外額外給我五文錢,若是還有跑腿買東西之類的活計另外加錢。”
餘美人掰著指頭“當然你們也可以合夥一次付我一兩銀子,一個月之內便可以隨意使喚我。另外目前這些家具顯然不夠,請木匠買木材都要花錢,這些錢我們都要三人均攤,你們沒意見吧?”
金玲和阿蘭對視了一眼,咽了口口水,一時語塞。
餘美人並不理睬二人的反應,繼續翻著白眼算錢:“你們那邊的床榻太小,不夠你們睡,需要做張新床,還要做些桌椅板凳……加上砍樹的工人和木匠,嘶,怎麼也得個二三百文錢吧,就按三百文算,加上今早的夥食費,一人一百零三文,一次付清,概不賒賬。”
這……這女人是個瘋子吧?
金玲和阿蘭的心裏不約而同的升起了這個想法。
餘美人從凳子上站起來,催促道:“快給錢,時候不等人,眼瞅著就該吃午飯了。”
金玲看到她那張財迷的臉就一陣嫌惡,從自己隨身的小荷包裏掏出一錠一兩碎銀,拍到桌子上:“這是我和阿蘭這個月使喚你的錢,別指望我會幹活!一個月以後我肯定走!”說完氣呼呼地坐下吃麵。
阿蘭無奈苦笑,也掏了一兩銀子:“夫人,這是我和金玲辦置家具的錢,多出來的你且先收著吧。”
餘美人毫不客氣,一把抓起銀子,在嘴裏咬了一下,嘿嘿直笑:“我餘美人做生意,向來童叟無欺。”
說完起身就走。
沒一會兒功夫,餘美人回來了,手上提著一把斧子,一堆木匠用的工具。把工具往地上一扔,餘美人提著斧子就要上山。
阿蘭奇怪:“少夫人,你上哪去?”
餘美人頭也不回:“砍樹。”
阿蘭有些不大好的預感:“你不是說請工人砍樹嗎?”
餘美人站住腳步,側著身子,黝黑的臉上露出個憨厚的笑,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呀。”
阿蘭咽口口水:“那木匠呢?”
餘美人哈哈大笑,自豪地拍了拍胸脯:“也是我!”
看著那人瀟灑離開的背影,飯桌上死寂一樣的沉默,她們,是不是被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