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我幫你吧!”在走廊裏,米粒看到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男孩正吃力地拿著一袋東西。
小男孩氣喘籲籲地道謝:“謝謝姐姐。”
“不客氣,其實我這幾天都有看到你,你不讀書嗎?還是你是病了嗎?”米粒邊幫小男孩提著一袋東西,邊看向身邊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臉稚氣地回答:“媽媽病了,我要照顧她!”
米粒突然停下了腳步,開始仔細地端詳小男孩,穿著一身鄒巴巴也不是特別幹淨的衣服,估計也是因為媽媽病了,沒人給他洗衣服所以才會髒兮兮的吧。一雙烏亮水汪汪的眼睛,剃了一個可愛的西瓜太郎的發型,瘦瘦的,但能拎這麼重的東西,可見這孩子還是很有勁的,應該在家也是做慣了一些家務活吧。
多麼乖巧的孩子啊。
“你爸爸呢?”米粒跟著小男孩走。
小男孩的臉上頓時難看了一些,“媽媽就是被爸爸打傷的。”
米粒愕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隻是很心疼地拉著小男孩的手,小男孩投以友好的目光,令米粒溫暖人心。
“媽媽,我超市買了好多東西回來!”急診室35床,一個中年婦女正艱難地躺在床上。
小男孩高興地蹦跳到媽媽身邊。“這位愛心小姐姐,看我拎不動了,就幫我拿回來。”聽話懂事的小孩,總是令人心疼。
“謝謝,小姑娘!”小男孩媽媽向米粒道謝。
“不客氣,姐姐你把你小孩教育的很好!”曾經自己也快為人母了,其實米粒特別特別喜歡小孩,她曾每天幻想著生下來的寶寶像自己多一些,還是像老公多一些。如果是女孩子,就像自己多一點吧,如果是男孩子,就像老公多一點。然後每天開始想著寶寶長大一些該怎麼教育他,讓他成為一個正直,善良,感恩,上進,積極的孩子。
看到小男孩這麼乖巧懂事,米粒很佩服小孩媽媽,據說培養小孩可是很勞心費神的事情。
“恩,我家雷雷真的是個很聽話懂事的孩子。”小男孩媽媽引以為傲,露出欣慰的笑容。
“哦,原來你叫雷雷啊!”米粒彎腰和小男孩同一個高度。
雷雷點點頭,“恩,我叫雷雷。”
“真乖!”
“姐姐,你好,你這是怎麼了?我聽雷雷說你是被你老公打傷的,他為什麼要打你啊?”愛打人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個男人。
提起這個,雷雷媽媽眼淚就嘩地下來了,“我來幫你!”眼看雷雷媽媽要起身,米粒連忙走到床尾幫雷雷媽媽搖起床,讓她坐靠在床上。
“我已經習慣了。”
“什麼?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家庭暴力啊,還習慣了?姐姐,你為什麼不報警啊,家庭暴力可是違法的。”米粒想不到現在的人居然可以忍受長期的家庭暴力還不懂得自衛的。
雷雷媽媽一言難盡,“你看雷雷還這麼小,如果我報警,又離不了婚,他隻會更加變本加厲,有時候他在外麵受氣或者賭博輸了,還會打雷雷。”
聽雷雷媽媽哭喪著臉,腿上又打著石膏,米粒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又打老婆又打自己孩子的男人,算什麼東西啊!真是太氣人了吧!”米粒內心憤憤不平著。
“那他也不來照顧你嗎?”米粒心疼地問。
隻聽雷雷媽媽輕哼了一聲,“他都往死裏打,怎麼可能還會來照顧我呢!”
“那你的家人呢?總要找個大人過來照顧你的吧,雷雷畢竟還是個小孩子!”
“我不敢告訴家裏人,他們一定會勸我跟他離婚,如果我和他沒孩子,我鐵定是要離了的,可是雷雷這麼小,少了爸爸還是媽媽都是對他的健康不利的。我聽了太多犯罪分子少年都是生長在單親家庭裏的。”
米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單親當然多少會對小孩子有影響,可是,雷雷媽媽,你這樣長期被暴打,雷雷也跟著爸爸耍酒瘋被打,在這樣不溫暖的家庭環境下,難道對雷雷的成長就沒有影響了嗎?他的內心難道就很快樂而不是見到爸爸就憎恨恐懼嗎?
可是,米粒除了心疼,除了恨鐵不成鋼,除了皇帝不急太監急,好像也真的不能為他們這對可憐的母子做點什麼。
雷雷正在用他的小手剝橘子,很認真,很細心。“媽媽,這是你最喜歡吃的橘子,給!”
一張天真無邪的臉,一張哭得稀裏嘩啦蠟黃的臉,米粒從心底感動。
米粒很想努力去說服雷雷媽媽要勇敢站起來,勇敢說不,勇敢說拒絕, 勇敢為自己爭取尊嚴,可是,米粒知道,作為一個母親,孩子永遠是女人的軟肋,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寧可委曲求全,也想死撐到底。她們甚至會不惜任何代價,一再地把自己的地位放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可憐的她們,卻不知道,其實孩子要的隻是一個爸爸媽媽彼此相愛,相濡以沫,其樂融融的家。給他們破碎不堪,相恨相殺,惡言相向,沒有幸福可言的家,遠不如兩個人分開,各自歡喜來得好,起碼孩子心裏還有家的溫暖,還會覺得家是自己心裏的港灣。
米粒選擇了沉默,她特別能理解這位媽媽,旁人看了不可思議,覺得這個媽媽定是傻子吧,老公經常打她還往死裏打還不曉得跑,但是,做了媽媽後的那些女人,同是天涯淪落人,卻特別能夠體會她。包括8年後的米粒,何曾也不是這麼傻傻的過呢?曾經為了能夠挽回和上官浩宇的幸福婚姻,想盡了一切辦法。委曲求全,低聲下氣,軟硬兼施,如今想起,米粒也是憤然而起,覺得那時的自己怎麼可以低賤成這樣,就是為了不想這個家散了就要這樣委屈自己?家到底在女人心裏占據了多大的位置,可以不顧自己的內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自己的喜怒哀樂,都誓死保衛它?
米粒看著雷雷,那雙偶爾幽怨的小眼睛,告訴她,快救救他媽媽吧。可是連他媽媽自己都沒奮起反抗的想法,米粒也不能硬著幫啊,隻能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了!
回到奶奶房間,奶奶正睡得甜甜的,米粒坐下。一想起雷雷的樣子,本該這個年紀是幸福地坐在學校裏讀書,他小小年紀卻要在醫院裏照顧自己的媽媽,著實令人心疼。米粒越想越坐不住了,忽然眼睛一亮,笑著跑出去了。
米粒在醫院找了一個護工,照顧雷雷和他媽媽的日常起居。
“阿姨,你要把他們照顧得無微不至的,那個小孩也要照顧,我給你三倍的工錢。”
護工阿姨一聽給三倍的工錢,眉開眼笑起來,“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們照顧得好好的。”
“阿姨,恕我直言,我是看你平時工作很踏實,人也慈眉善目應該是很容易相處的,所以我才想找你照顧他們,但是如果你隻是為了圖三倍的工錢而隨便應付我,我立馬會把你辭了!”以前的米粒,就是太會做爛好人了,才作繭自縛,讓更多的人傷害到自己,現在,米粒懂得了殘酷的生存準則,並不是自己刻意去回避就不存在了。
阿姨原以為米粒小小年紀什麼都不懂,可是一番話讓阿姨不禁佩服,“姑娘,你放心,我做護工十幾年向來不會因為錢多錢少而區別對待,感謝你這麼信任我!”
米粒和護工阿姨對視而笑,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錯!
因為已經錯過一次,涅槃重生的米粒,再也不是白的像一張紙,蠢的以為單純可以到老的自己!米粒也不會再以外貌,第一印象而盲目地認定一個人的好壞!經曆過後,才明白,沒有純粹的好,沒有純粹的壞,好壞之間就在於我們可以透過偽裝的麵具下看到的那顆騙不了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