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回 崞縣城勇士捐軀 郝家寨潰兵擾民(1 / 3)

崞縣營

郝從容

第一回崞縣城勇士捐軀郝家寨潰兵擾民

“喂、喂、喂……一營長,情況怎麼樣?”敵機敵炮的狂轟濫炸向崞縣城城內延伸,指揮部設在城外北關窯洞內的晉綏軍205旅407團團長劉良相急忙要通了一營的電話。

“團長,敵人衝上來了!”

“弟兄們傷亡多嗎?”

“很嚴重,敵人的炮彈像下雨,戰壕都快叫狗日的炸平了。”

“告訴弟兄們,立功的時候到了,誰他媽的也不能給我下軟蛋。”

“是,團長,人在陣地在,絕不給咱407團丟臉。”

放下電話,一營長劉長樂大聲傳令:

“往左右傳,放近了打。聽我的命令,先賞狗日的一排手榴彈!”

敵人的炮彈全部越過城外的前沿陣地,向城內飛去。鬼子的步兵一字散開,嘴裏“曼塞、曼塞”(曼塞:日語“萬歲”的音譯)不停地喊著,躬著腰往前衝,鋼盔在太陽照射下發出刺目的反光。敵指揮官以為,經過飛機的反複投彈和大炮的猛烈轟擊,中國守軍在大郭村和小河沿線的前沿陣地一定給炸得差不多了,隻要以少量步兵出擊就能順利衝到崞縣城下,所以衝鋒的隊伍沒有按慣常的波形梯隊組織,也沒有出動坦克。

鬼子越來越近,見中國守軍沒有任何反應,有的甚至直起腰來肆無忌憚地向前直衝。

70米、60米、50米、40米、30米……

“打!”

劉長樂一聲令下,手榴彈雨點般砸向敵人。

“轟、轟、轟……”爆炸聲響成一片。由於距離近,手榴彈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炸得鬼子死得死,傷得傷,餘下的哇哇怪叫著急忙向後退卻。手榴彈爆炸的煙霧剛散,中國守軍又一個排子槍,退卻的鬼子幾乎全被打倒了,陣地上躺下黃糊糊的一片。

那位說,難道鬼子就如此大意,如此不經打?

不是不經打,是太驕橫了。

“盧溝橋事變”以來,日寇沿平綏線大舉進攻山西省。他們快速攻占大同,經平型關、雁門關突破我內長城防線,於1937年九月下旬即占領了繁峙、代縣。除在平型關遭遇八路軍115師的伏擊以外,一直沒有遇到有效抗擊,所以目空一切,趾高氣揚,根本不把中國守軍放在眼內。擔任總指揮的敵第五師團師團長板垣征四郎向日本華北方麵軍總司令官寺內壽一誇口,半月之內定拿下山西省府太原城,如今擋在太同公路(太原至大同之間的公路)線上的一個彈丸小城當然不在話下。

麵對敵人的瘋狂進攻,我方國共兩黨精誠合作,擬以中央軍衛立煌部第十四集團軍、晉綏軍傅作義部第七集團軍、八路軍朱德部第十八集團軍等數路抗日軍隊在忻口一線組織一次大的會戰,給日寇當頭一棒。為遲滯敵軍進攻,給我軍布防忻口爭取時間,第二戰區司令長官閻錫山令晉綏軍十九軍軍長王靖國率田樹梅205旅、段樹華209旅、杜坤215旅守崞縣城,令薑玉貞196旅守原平城,從十月一日算起,堅守十日。

崞縣城西接太同公路,東臨滹沱河,處於低窪地帶,幾乎無險可守。十九軍隻好“依城野戰”——田旅依據北城作戰,杜旅依據西城及南關西部作戰,段旅依據東城及南關東部作戰,各旅留三分之一兵力守城,主力部署在城外,野炮、山炮營在城內西北角部署,以炮火支援城外守軍。

10月1至3日,敵機在崞縣城上空反複盤旋偵察,地麵部隊修整待命。我方戰士在城外挖掘戰壕,構築工事,準備死守。4日早晨,20多架敵機對我前沿陣地和縣城輪番投彈掃射,30多門重炮猛轟,企圖一舉摧毀我防禦陣地,殺死殺傷我大部分守衛將士,然後步兵一個衝鋒,快速奪取縣城,掃清前進障礙。

守在北城外的田旅407團隻有兩個營,一營部署在北城門正麵,三營在一營左側,團指揮所設在麵向城門的一眼土窯洞內。敵人一衝上來就兜頭吃了一營的一頓手榴彈,狼狽地退下去了。

指揮進攻的敵關東軍混成第三旅團旅團長山木野郎惱羞成怒,命重炮和飛機再次向我城外北西南三個方向的前沿陣地猛轟,準備第二天拂曉發起全麵進攻。

入夜,一營戰士正在加固工事,劉營長在望遠鏡中發現有一百多名鬼子在前方的一個村莊前圍著一堆篝火,火上架著鍋,像是在準備吃晚飯。

劉營長要通團部電話,請求讓炮連消滅敵人。

“轟轟轟轟”,十多分鍾後,炮連的四門迫擊炮一齊開火,炸得鬼子死的死,傷的傷,餘下的拉起死屍和傷兵退入村裏再沒敢露頭。

“營長,看,敵人,坦克!”

10月5日晨,敵機敵炮又是一陣狂轟濫炸,然後以坦克掩護步兵發起了全麵衝鋒。

“弟兄們,手榴彈伺候,轟狗日的!”一營長大聲命令。

在手榴彈的爆炸聲中,鬼子又倒下一片,但是坦克毫發未損,“隆隆”地向我陣地駛來,剩餘的鬼子兵緊跟在坦克後麵繼續衝鋒,小鋼炮“咣咣”地專打我機槍射擊位置。

“老子跟你拚了!”一輛敵坦克已經碾上戰壕,三排長田大壯大吼一聲,把十來顆手榴彈同時拉著,“轟”的一聲巨響,炸斷了坦克的一條履帶。敵人的坦克哼了幾聲癱瘓了,三排長也壯烈殉國。

“上刺刀,捅狗日的!”

劉營長大喝一聲,從背上拔出大刀,帶頭躍出戰壕,一個“力劈華山”,把衝在前麵的一個鬼子連肩帶臂剁作兩半。剛收回刀,另一個粗壯的鬼子“呀”地一聲怪叫,從旁突然襲來,眼看刀尖就要穿透劉營長的左肋。這個鬼子是一名上等兵,顯然在戰場上撿慣了偷襲的便宜。眼看又要得手,他的一對嘴角向後咧了咧,臉上現出一絲猙獰的冷笑。可惜這種自我陶醉的情緒維持的時間太短暫了,也許連零點零幾秒也不夠,獰笑就在臉上凍住了。他感到喉頭一陣劇痛,好像有一條眼鏡蛇纏上了他的脖頸,正把銳利的毒牙狠狠地刺進他的喉結。出於本能,他不得不鬆開握槍的雙手,扔掉長槍,兩手下意識地去喉間抓撓。不過他手裏抓到的並不是一條毒蛇,而是一支小巧玲瓏、鋒利無比的鋼鏢。這支鋼鏢貫通了他突起的喉頭,當他拔出來的時候,血就順著刀鋒拉開的兩個口子爭先恐後地奔湧出來,分成兩股像箭一樣朝不同方向噴射開來。他剛要轉身跑,劉營長翻腕一刀,打發他回了老家。

“小兄弟,有種!”劉營長回頭一看,見是三連長的小護兵救了他,大聲讚了一句,又揮刀與敵人拚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