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猛烈地敲擊著胸腔,從剛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夏穀抬頭看著笑容淺淡的閻王,一時間無味雜陳竟然不知道說什麼。手微微動了動,夏穀燦然一笑,說:“大人,你來了。”
閻王沒有體朱,平日從不出地府。而今天竟然在夏穀性命攸關的時刻突然出來,救他於危難之中。這種被保護的感覺,夏穀心裏既感動,又摻雜了些甜蜜。
不過這份感動和甜蜜很快瓦解得粉粹,夏穀眼睛瞪得溜圓。完了,閻王怎麼知道他是人的?
一直以來,他都是被當做地府小鬼,從沒有告訴過閻王他是人啊!而且第一次,第二次見麵的時候,黑白無常就說了他是剛勾的小鬼。並且,他們還為了不讓閻王知道他是人,專門讓夏穀去地獄給小花做鏟屎官啊!
而站在麵前的閻王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一切他都知道了?
嚇呆的夏穀,說話都說不溜了。
“大……大人,您知道……知道我是人啊?”
封建社會有欺君之罪,那可是要砍頭的。現在閻王知道自己騙了他,是不是……
抬著眼皮看了一眼夏穀,閻王麵色如常。
“黑白無常的工資,已經扣了。”
對於夏穀是人這件事,崔鈺早在他上次要孵體朱時就已經跟他說明。這件事,黑白無常聯合夏穀一起騙他,確實讓人有些生氣。但倒不至於讓夏穀嚇成這副樣子。
淡淡地說完,閻王回過頭來,看著夏穀慘白的臉,略無奈地說了句。
“他們兩個工作失職,不怪你。你嚇成這個樣子幹什麼?”
話裏雖然聽不出什麼安慰,夏穀卻放鬆了下來。嘿嘿笑了笑,心中對閻王還是沒那麼懼怕的,大膽起來後,湊到閻王身邊,夏穀眼神發亮地問道:“那就是說,以後我還能去地府?”
事情他早已知道,之所以沒跟夏穀說,也是怕夏穀知道以後會不繼續去地府。沒想到,夏穀對於去地府這件事倒挺積極。
夏穀的笑很有感染力,笑起來幹淨又爽朗,閻王微微抿唇,點頭說:“可以,但是今天先不去了。”
閻王原本去老君那複查魂魄,複查完後原本可以住一日。閻王卻起身告辭,也沒有通知地府的其他人,就直接來了陽界找夏穀。請了三日假,他不想回地府,就在夏穀這跟著夏穀在陽界待一天。
去地府積極了點是好事兒,可是剛才那厲鬼扯著夏穀的魂魄是怎麼回事?心中略有疑惑,剛要細問,一聲巨響,廚房門開。
夏穀回頭,隻見許浠扛著滅火器,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外。見夏穀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地麵烏黑一片,煙霧嗆人。許浠心驚肉跳地扔掉滅火器,跑過去一把拉過夏穀,上下摸著,焦急地問:“有沒有受傷?”
許浠的手像魚一樣在夏穀的身上來回摸著,站在一邊的閻王大人柔和的表情漸漸恢複嚴肅。
許浠也是著急關心自己,夏穀看著閻王表情變黑,也不好意思說什麼。隻是微微退了一步,將許浠的手握住,連聲說:“我沒事,我沒事。”
手被夏穀握住,許浠也放心下來。看著笑得一臉輕鬆的夏穀,許浠臉一沉,破口就罵:“你傻逼啊!自己衝進來滅火?關著門不讓人進來你是找死啊?”
被罵蒙圈,夏穀抽著嘴角安慰道:“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這話說的在理,沒事就好。許浠閉嘴,翻著白眼看著夏穀抓著自己胳膊的手,才沒了聲音。
這時,抱著許嘉的許母也走了進來。看夏穀沒事,才拉著夏穀,連聲說著謝謝。夏穀被謝得過意不去,心中還掛念著閻王,就和許母他們說了一聲,想要提前回去。
家裏發生火災,埋伏在外麵的記者已經有了動靜。閃光燈唰唰的開著,許浠慢悠悠地看著往外走的夏穀,哼聲道:“你要是不怕被拍到,說你半夜與我幽會,被我包養,抱我大腿,你現在就出去吧。”
邁出的步子撤回來,夏穀弱弱地瞥了一眼站在許浠身邊的閻王。後者除了黑臉,倒是沒有任何表示,夏穀硬著頭皮回來了。
保姆找人去處理著廚房,許母招呼夏穀過去吃飯。
許浠家的餐桌是長圓桌,許母坐在上麵,下首左邊是許嘉,右邊是許浠。而夏穀作為客人,和許浠挨著,對麵空無一人。
當然,這是許浠他們視線內的情況。
夏穀視線範圍內,他對麵可不是空空如也,而是坐著一臉不高興的閻王。許母熱情招呼夏穀吃飯,許浠還體貼的給他夾菜,夏穀如坐針氈,這飯吃的像最後的晚餐。
許浠自然不知道夏穀的心理活動,許母對夏穀今天救了自己的命這事兒,滿懷著感激。就差現在就燒兩柱香讓夏穀認自己做幹媽了。而許浠,嘴上雖然不說,麵上也是硬邦邦的,卻一下下地給他夾菜,全然把夏穀當成了自己人。
許母也是會看眼色的人,見夏穀吃得拘謹,就開口說話來緩解他的緊張。她剛才差點丟命,現在還心有餘悸,也吃不多少。
“夏穀啊,你父母身體都還好吧?”許母說這話,其實是想以後有時間,去夏穀家親自拜訪拜訪。
聽到父母兩個字,夏穀再看看許母,心裏有些酸澀。抬頭衝著許母笑笑,說:“我父母在我小時候就雙雙去世了。”
“哎喲。”許母叫了一聲,眼神裏滿是心疼,“那你是跟著爺爺奶奶生活?”
不想再提這茬,可是夏穀也怕傷了許母的心。畢竟,人家是好心在問。抿了抿唇,夏穀笑笑,說:“我爺爺奶奶也去世了。我十歲時進了雲延寺,等大學畢業自己找了工作,就一直自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