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穀站在那裏,愣愣的不說話,許浠沒有打擾。可等了一會兒後,夏穀完全沒有回頭的意思。許浠“啪”得一巴掌打死一隻蚊子,這時夏穀才回了頭。
麵無表情的夏穀在看到許浠後笑了笑,問道:“你怎麼找到這裏來了。走,回去喝酒去。”
夏穀的不對勁,在喝掉了三罐啤酒後徹底爆發出來。一聲不吭地喝著酒,小龍蝦一隻也沒剝。許浠小心翼翼地陪著,然而夏穀始終不願多說。
等最後喝酒喝得麵色微醺,夏穀才有些困意,躺在沙發上,熱得渾身難受。脫掉上衣,露出精壯的上身,許浠看著,將t恤蓋在他肚子上,防止著涼。
夏穀喝醉酒容易犯困,可是犯著困,頭腦卻還算清醒。以往悶騷,不說自己要什麼。可是喝醉了酒,什麼悶在心裏的話都往外掏。
許浠的手放在他的小腹上,夏穀一把抓住,微紅著臉,眼睛裏神色迷離,看清楚是許浠,夏穀一笑,笑得格外傻。
“你還喜歡詹湛嗎?”
沒料到喝醉酒後的夏穀這麼八卦,許浠眨眨眼,盯著夏穀,心裏映著詹湛的臉。他也喝了點酒,但是常年飯局讓他根本不懼這一罐啤酒。可能喝醉也會傳染,許浠竟然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我和詹湛才分手了兩個多月。”許浠說,“說不愛那隻能證明我絕情。”
事實上,許浠不絕情,而且很心軟。詹湛當時說的多絕情啊,跟他隻是玩玩兒,逗小狗似的。許浠多麼驕傲的人,把他比喻成狗還不如殺了他呢。然而,就算這樣,許浠還時常想起詹湛來。
兩人在一起兩年,要分手哪那麼容易。真心相愛過的兩個人,對方是刻在心上,印在腦子裏的,要忘記,要不愛,是要剜心鑿腦的。
聽他的話,就知道許浠的意思。夏穀嗬嗬兩聲,悶頭看著天花板,天花板上是閻王嚴肅的臉,夏穀覺得自己要剜心鑿腦了。
沒有再說話,夏穀哼起了小曲兒。哼了一會兒,自己悶頭樂了,聲音裏帶著苦澀,對許浠說:“我好喜歡他啊,可是我們沒法在一起。”
聽夏穀這話,許浠心裏酸了一下。抬眼看著沙發上醉成一團的夏穀,許浠問:“為什麼?”
“因為……”夏穀埋頭想了一會兒,解釋道:“我們是人鬼情未了。”
也不一定是“情未了”,有沒有情還不一定呢。
咳嗽了兩聲,夏穀讓酒氣熏得難受。許浠去給他倒了杯水,夏穀抱著杯子喝下去,歪著脖子哼唧。
腦袋疼的要炸開,渾身的毛細血管都在分解著酒精,身上一片粉紅。盡管難受得緊,夏穀卻睡不著。不一會兒,許浠過來,伸手想要公主抱著夏穀去床上睡,然而抱了兩次都沒有抱起來。後麵,他攙著夏穀上了床。
脫掉夏穀的鞋時,夏穀還在嘴巴裏嘟囔:“要是我死了,要是我死了就好。可是,死了還要輪回,也不能在一起多久。”
許浠聽著夏穀說的話,以為是胡話呢,也沒在意。看了看時間,不早了,叫了司機過來接他。他喝酒了,不能開車。
等出了小區門,等著外麵的司機來接他。許浠腦子裏盤算著明天拍戲的事情,還有今天夏穀的話。
男人並不比女人灑脫多少,看著灑脫是因為不說。心裏的情感,比女人還濃鬱。不知不覺又冒出了詹湛的臉,許浠甩了甩腦袋,繼續想工作。
“叔叔,明天要去吃熔岩暴風雪,我要嚐嚐草莓芝士。”一聲稚嫩的童聲響起,許浠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扯了過去。或許是因為許嘉的事兒,許浠對小孩子簡直抗拒不能。
不遠處的路燈下,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休閑褲和襯衫裹身,看著頎長正派。那人五官俊朗,笑容和煦溫柔,就連聲音也如溫水一般,不燙不涼,舒服至極。
“可以。”詹湛說著,將小男孩往懷裏送了送,眼神裏滿是寵溺。話說完後,詹湛抬頭,目光微微一緊,隨即綻開了一個笑容。
就這樣的一個男人,善良得不舍碾死一個螞蟻,卻忍心跟他說他逗著他玩兒,並且玩兒了兩年。許浠曾經是不信的,直到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要置他於死地。
心髒微微顫動,許浠仰著頭,不想去看詹湛。被人輕賤了一次,他就不會再低頭。現在形同陌路,也是挺好。
心裏想著明天的戲份,精神卻在詹湛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上。腳步聲越來越近,近到他的跟前,甚至能聞到詹湛身上清新的洗衣液味。這個潔癖,夏天衣服還能保持味道這麼幹淨。
“在這幹什麼?”詹湛開了口,看著仰頭的許浠,嘴角噙著笑。
許浠心動了一下,麵上卻不動聲色,沒有理會詹湛,身體旋轉九十度,側身對著他,絲毫不搭理。
鼻息一重,詹湛似是歎了口氣。再次走到許浠的麵前,依舊笑著,問道:“在等什麼人麼?”
詹湛知道許浠的脾氣,他越是問,許浠越是驕傲,根本不會搭理他。然而,他的大招在後麵。懷裏的小男孩看著許浠吹胡子瞪眼的樣子,小聲問詹湛:“叔叔,這個叔叔好沒禮貌。”
眉毛抖了一下,許浠有種有苦難言的滋味爬上去。當初是你叔叔先跟我狠的,現在又過來示好,這算什麼啊?
終於,許浠將頭低下來,瞟了一眼詹湛,說:“沒事。我出來散散步,吹吹風,等等人。”
“等誰?”詹湛笑著問。
眉頭皺得很緊,許浠看著麵前笑得雲淡風輕的詹湛,氣不打一處來。
“我等誰跟你有什麼關係?咱們兩人很熟嗎?分手後就是陌生人,陌生人懂不懂?”
許浠發火的樣子有些嚇人,懷裏的小男孩似乎被嚇唬住了。縮進了詹湛的懷裏,詹湛應了一聲,笑著說:“嗯。陌生人你好,我叫詹湛,你是許浠吧,我是你粉絲。”
許浠:“……”
許浠不是什麼好惹的人,有些事情當真了就沒有再繼續含混下去的理由。心思亂著呢聽詹湛這樣說,許浠邁開大長腿就往路邊走,邊走邊罵:“神經病!”
詹湛就聽著,站在路燈下,看著許浠的背影越來越遠。
心亂如麻的許浠,火氣全撒在了旁邊的綠化上,辣手摧花扯著冬青葉子,煩躁得要命。正當他走出路燈區,到了比較黑暗的一段小路上時,手機響了。
一看是司機,許浠趕緊接了電話。
“喂,許先生,車子在路上拋錨了,現在過不去。要不,您打的回來吧?”
於是,一直站在路燈下看著許浠大喇喇地走掉的詹湛,又看到許浠從黑暗裏大喇喇地走了過來。站在自己麵前,昂著脖子厲聲問:“有錢嗎?借我點!”
對,他出門把錢包落在車上了。
詹湛好笑地看著眼前人,眼睛裏滿滿都是寵愛,笑聲說道:“都給甜筒買了冰淇淋,手上沒有。我家不遠,你可以跟我回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