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警惕待命,百裏悄無聲息向翟修成靠去,翟修成哈哈一笑指向山間:“老夫手下死士正在待命,人不多,但抱定必死決心,隻要老夫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將自己點燃,他們就藏身在那些大石中。那些大石,都是紙上刷了石頭粉漿,赫連百裏,你再靠近一步,元麟佑馬車旁的大石就會炸響。”
百裏停下腳步,皇上從馬車中走出,站在車轅上,居高臨下看著翟修成:“這樣多的炸藥,可見你蓄謀已久,反心昭然若揭。”
“元麟佑。”翟修成指著皇上,“先帝殘暴,用著老夫又防著老夫,老夫看上了這青峰山,本想炸空了留條後路,你登基了,雖嚴苛卻講道理,老夫便一心事主,可你竟殺了老夫愛子,他是老夫唯一的指望,打狗還得看主人,你……豎子,老夫不殺你,死不瞑目。”
皇上昂然道:“要炸便炸……”
君婼站出來扯扯他衣袖,低聲道:“他不動手,分明是要話要說,皇上便與他周旋,再等待時機。”
皇上認真搖頭:“朕不會,也不想。”
君婼輕咳一聲,溫和說道:“翟都監,既是愛子,就該教養為國之棟梁,為何縱容他欺男霸女,還擾亂出家人清淨,好幾位年青師姑因他而亡,他手上沾著數條人命。”
翟修成捶胸頓足:“他小時候身子弱,祖母與母親溺愛,老夫也有許多不得已。他長大後愛胡鬧,每一次老夫都為他善後,那幾位師姑在別院錦衣玉食養著,是她們自己尋了短見,並非我兒戕害。”
君婼心想,聽他如此說來,在後院做不了主,笑一笑說道:“翟都監確實不得已,否則也該三妻四妾兒女成群,不會隻得一子。”
翟修成愣了愣,他確實懼內,是以沒有姬妾,妻子身子弱,他隻得獨子一人。
君婼指向他:“逼死人命便不是戕害嗎?翟修成,你的兒子死有餘辜,皇上為防你報複,應該滅你九族,可皇上顧念你任上有功,隻按著你的罪名秉公而斷,流亡粵地,我看你年紀不過四旬,若多納姬妾,就會再有子嗣,又何必拚了性命魚死網破?”
翟修成紅了眼眸:“我的兒子被皇上殺了,我的妻子傷心而死,人皆言我懼內,我愛我的妻子,不願意讓她有絲毫委屈,她死了,我也不要苟活。”
君婼一時語塞,鼻子一酸看向皇上,皇上握住她手,大聲道:“翟修成,朕敬你癡情,不過你養出那樣的兒子,實在是沒用,你要炸便炸。”
就聽大石中有人悶聲道:“且慢。”
嘩啦一聲,大石被刺破,鑽出一位黑巾蒙麵的男子,抱住雙臂嬉笑著對翟修成道:“元麟佑殺死主上愛子,主上就該奪了他心愛之人,帶到粵地生兒育女,讓他也嚐一嚐痛失所愛的滋味。”
翟修成看向君婼,蒙麵男子笑道:“不錯,皇後就是元麟佑心愛之人,主上覺得屬下這主意如何?不用拚掉性命,又能抱得美人歸。”
翟修成哈哈大笑,指著君婼道:“元麟佑,若你肯將皇後送於老夫為妾,尊我的妻子為大姊,老夫便放過你。”
蒙麵男子看了過來,皇上額頭青筋暴起,緊攥了君婼的手:“翟修成,朕與皇後生同衾死同穴,你休要再囉嗦,點燃炸藥就是,朕是天子,不會那麼容易死。倒是你,休想再活命。”
翟修成手中火把朝著炸藥包伸過去,蒙麵男子說聲等等,笑說道:“皇上再想想,美人天底下有的是,何必為了皇後丟了江山寶座,又害死隨行眾人,在史上留下貪慕美色的惡名。”又喊一聲主上:“主上,皇後的美貌,閉月羞花不足以形容,主上多年為妒婦拖累,難道不想嚐一嚐當世尤物的滋味?”
話音未落,皇上已奪過身旁弓箭手手中弓箭,拉滿弓弦朝他射了過來,君婼身旁采月一臉狐疑看著他,隨著皇上弓箭射出,突然大聲喊道,世晟公子,小心。
君婼看向采月,采月已縱身奔了出去,扶起倒地的蒙麵人,將他半扶半抱,讓他靠在懷中大哭道:“世晟公子,你又何必如此?”
君婼要衝過去,皇上緊攥住她手:“不會是齊世晟。”
翟修成手中火把扔出去,大喊一聲點火,沒有他期待的炸響,他扔出去的火把就地滾了兩滾,熄滅在炸藥堆中,隻餘一縷青煙。他瘋一般跑過去,扒開炸藥包,裏麵滾出一粒粒晶瑩的稻穀。
百裏撲過來手起刀落,翟修成人頭滾落在地,兩眼圓睜,怒瞪著蒼天。
假的巨石被砍開,都是稻穀,在陽光下晶瑩飽滿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