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艾麗莎總算是醒在了凱恩前麵。
在西鎮的時候凱恩總是早早的就離開了臥房,等到艾麗莎起床時他都已經處理完了絕大多數軍務,她常常腹誹這家夥大概不需要睡眠,每天像生長在野外的樹木一樣曬曬太陽就能繼續存活。
但現在他還沒醒。
艾麗莎抬起了頭,端詳著男人的麵龐。
或許是連夜趕回的緣故,躺在身側的凱恩還在睡著。提爾家族的人都有一張漂亮的臉,女王是,綺麗也是,其實凱恩也不例外。他有著一張酷似女王三分的麵龐,隻是作為男性的凱恩線條比瑪麗安女王更生硬,常常擰著的眉心與略微鷹鉤的鼻梁也免不了給人留下陰沉的印象。
但他睡著時情況就不一樣了。
凱恩那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肩頭,掩蓋住他棱角分明的輪廓,再加上那雙總是帶著輕蔑與戒備的眼睛也正闔著,處在睡夢中的凱恩,遠沒有平日顯得那麼咄咄逼人。
也更像是理應載入史冊、接受他人敬仰與尊敬,甚至鮮花與愛慕的英雄。
她輕輕地伸出手,想要為凱恩掃去擋在眼前的碎發。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觸及到男人皮膚的時候,凱恩的呼吸一頓,然後他睜開了眼。
有那麼一瞬間,那雙冰藍色的瞳孔中閃過了帶著疑問的警惕神色,但在他的目光與艾麗莎相對時那樣的神色就立刻消失了。在艾麗莎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之前,他就握住了她的手。
“在看什麼?”
他的聲線中還帶著惺忪的意味,可雙眼已經迅速地恢複了清明。
被抓個正著地艾麗莎也不尷尬,反而揚起一個笑容,輕聲開口:“在看你。”
凱恩抓著艾麗莎的手鬆了鬆,他扯了扯嘴角,但那很難稱得上是一個笑容:“我不覺得一個打瞌睡的老家夥有什麼好看的。”
其實還算不錯。艾麗莎當然不會把這話說出口,所以她隻是將話題轉到了正事上:“你派出通訊兵之後立刻就動身回來了。”
“他比我早離開一天。”凱恩回道,“這條路我比年輕的士兵更為熟悉,自然走的比通訊兵快一些。”
也對,負責跑路的士兵能有多大,恐怕凱恩在金翎與西鎮來回奔波的日子比通訊兵的年紀都長。艾麗莎點了點頭,思緒忍不住地飄向了昨天盧卡斯給自己彙報的情況。
潛伏在光森林中的的確是懷特的人,連間諜奸細都用上了,這樣的情況……艾麗莎的表情嚴峻起來:“懷特已經和我們相安無事了十幾年,為什麼會突然再次用兵?再次開啟戰爭對誰都沒有好處。”
凱恩清剿了所有敵人,保護了西鎮。但這個事件離結束還遠的很——如果凱恩沒守住西鎮會如何呢?懷特這是打算要把十幾年前失去的土地再次奪回去嗎?可是邊境處除了森林之中的這批敵人外沒有任何軍隊集結,就算敵人在內外應和的條件下占領了西鎮,後續沒有進攻的部隊入境,憑借那點人,哪怕是打到金翎城下,凱恩也能輕鬆的剿滅他們。
昨夜臨睡之前艾麗莎就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可是她對情況幾乎一無所知。
聽到艾麗莎的話語後,凱恩收起了臉上難得的愜意。剛剛睡醒,這的確不是個探討國家大事的好時機,但他看起來並沒有不耐的意思。
“從西鎮動身之前,我拿到了一份從懷特傳來的消息。”凱恩的目光在艾麗莎身上流連了片刻,“懷特的皇帝可能被他的親屬控製了起來。”
艾麗莎茫然地瞪大眼,而凱恩看向自己的眼神又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十幾年前,正是因為懷特上一任皇帝突然病逝,才讓雷德王國內處處受打壓的反叛軍有了喘息的機會。在帝國權利更迭的時候,瑪麗安女王和凱恩抓住了翻盤的時機,趁著他們暫時無暇顧及雷德之時擊潰了盤踞在王國之內的懷特軍。
當年的新皇登基後,便將軍隊從雷德王國徹底退了出來。
“你是說,懷特馬上就要內亂。”艾麗莎想了想,試探性地說出了自己的推測,“按理來講,他們應該無暇顧及到邊境如何。”
“那得看是怎樣的內亂。情報上說這甚至和教會扯上了關聯,但具體懷特的皇帝是受到了威脅,還是徹底被架空尚且不清楚。”說出這話時的凱恩並沒有展露不屑或者輕蔑的神色,“如果皇位受到了威脅,他自然不會管邊境的狀況如何,那這次或許隻是懷特的領主試圖從中撈好處的打劫行為,如果是後者……”
“如果是後者,那我們就要準備戰爭了。”艾麗莎沉重地接下了他的話。
凱恩的表情冷淡地就像是艾麗莎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廢話。
可是艾麗莎還是有點想不通其中的細節,瞧著凱恩這平靜不已的表情,她不依不饒地追問道:“你肯定知道更細節的情報的對不對?如果是後者,他們打算怎麼打?這件事你是否通知了女王和其他貴族們?而且你並沒有調動金翎進入備戰狀態的意思,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