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進忠是個武人,不懂得朝政,楊夫人又是個內宅女子人,但是他們都明白,這一次營州及其它北部邊境的州郡之所以能得到朝廷的支持,其實完全是王大人一力的推動。
王大人一直以天下為已任,憂國憂民,他又曾在營州幾年,最為清楚突厥之事,在朝中力主加強營州直至酒泉一帶的防禦也是他一貫的治國理念。
他過去兩次拜相時,北部邊塞都曾經得到一定的重視,為抵禦突厥的進犯做了很多實事,此前北部邊境一直維持著相對平靜的局麵正是他的功勞。
“我原說朝廷怎麼會突然想到我們,原來是王大人幫我們說話,”玉進忠聽楊夫人念完信,感慨道。
楊夫人趕緊阻止他,“你怎麼還是這樣口無遮攔?”
“我說的都是實話,如果王大人能再次拜相就好了!”
“誰不盼著王大人能再度拜相呢。”隻是楊夫人又說:“隻是像王大人那樣的好官很難在朝中立足的,你隻看他一生坎坷、兩次罷相,數次貶官就知道了。”
看到枇杷正睜著明亮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就說:“我們在家裏隨便說的話可不能到外麵說的,記住啊!”
枇杷點頭答應,“我記住了。”
“大家趕緊吃飯吧,你們在西山一定吃不好睡不好的。”
當天晚上,玉家的飯菜格外豐富,西山的野味山肴和幾種果子擺了十幾大碗,又特別蒸了營州少有的稻米飯,酒則是王大人從京城托巡查禦史帶來的內府所做的杏花釀。
“王大人知道我喜歡京城的燒酒!”玉將軍左一杯右一杯地喝著,又不住地說:“今天真是開心!”
楊夫人亦是欣喜,“朝中一心為國為民的官員太少了,總算王大人又有出頭之日,正是社稷之福。我們在營州也受他恩惠,我也陪將軍喝上一杯。”
劉嬤嬤也給玉守義倒了酒,“三公子也喝上一杯,不打緊的。”
玉枇杷看著隻有自己麵前擺著稻米飯便叫道:“嬤嬤,你怎麼忘了我!”
“不是嬤嬤忘了你,”劉嬤嬤笑道:“這可不是我們營州釀的酒,而燒酒,很容易醉的,你還小就不要嚐了。”
去西山狩獵時,父親有時還讓自己與大家一起飲上一杯酒呢,現在卻給家裏所有人都倒了,隻除外自己,枇杷心裏很是不平,“不嘛,我現在已經長大了呀!”
看著女兒近來很少露出來的撒嬌作派,玉將軍不免心軟,向楊夫人和劉嬤嬤道:“畢竟是從京城帶來的好酒,就給枇杷也倒上一杯吧。”
劉嬤嬤見楊夫人點頭示意,便給枇杷拿了一個杯子,卻隻倒了半杯,“小姐嚐嚐就好了。”
枇杷將酒送到了唇邊飲了一口,“味道很辣啊!還不如我們營州的酒好喝呢。”
玉將軍笑著告訴她,“那是你不懂酒,酒總要喝得多了才能品出來是好是壞,這酒要是拿到軍營中,早就讓大家搶光了。”
“是嗎?”枇杷聽了將剩下的酒盡數喝了,又將杯子遞了出去,“嬤嬤,我再要一杯。”
“小女孩家,嚐一杯就行了,”楊夫人忍無可忍地反對,“不許再喝了!”
三哥也勸她,“這酒勁很大,小心別喝多了。”
枇杷轉了轉眼珠並不服氣,等一會兒劉嬤嬤走了,因見酒壇就放在案下眾人看不到的地方,便趁著大家說說笑笑間偷偷給自己偷偷添了幾次酒。
將來自己也要與父親一樣帶兵打仗,怎麼能不會飲酒呢?
玉將軍這時正在講述與王大人的初次相遇,“那時我還是一個小小的捉生將,正要回營州城複命,而王大人則從京城過來,我們就一路同行。”
“出了鎮戍沒多遠,我就發現有幾個賊眉鼠眼的人跟在他的車架後麵——那時候營州比現在亂得多了,有很多山賊的。他們的聲勢也非常大,就是軍中的人不是結伴同行也不敢輕易惹他們。”
說起過去的事,玉將軍這麼個利落的人也免不了多囉嗦幾句,又告訴枇杷,“現在營州境風肅靜也還是王大人在這裏打下的根基呢。他是我見過人中最聰明,最有辦法的人,品德還特別的高尚,也不隻我一個人,營州所有人,不管是漢人還是胡人,都特別信服於他。大家都叫他王公,當王大人離開營州時,好多人都哭著舍不得他離開,他才是真正地以德服人啊!”
盡自己所能將王大人讚了無數遍後,玉進忠又繼續講起了往事,“當時王大人帶的一輛車特別沉重,似乎裝了很多的財物,可他身邊卻隻帶了幾個下人,而且都是極瘦弱的家人,根本不堪一擊,那時我也是獨身一人,力量也不夠。”
我就想,在這個地方被山賊盯上,東西肯定保不住了,還是提醒一下他們拋下財物趕緊離開吧,正琢磨著找個合適的機會開口呢,沒想到王大人也早就發現了那幾個山賊的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