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霖感覺被子彈擊中一般,大腦空白一片,她搖了搖頭,堅持道:“先生,我在這間房子住了快兩年時間,對它很有感情,你現在來了,便趕我走,不覺得很冷漠嗎?”於霖準備煽情一番,想用女人特有的溫柔,來感化男人。於霖在外人眼裏,總有一種冷豔高傲的氣質,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卑微——這可惡的男人!
男人如同石雕一般,他從口袋裏掏出了煙盒掏出了一根香煙,似乎見到於霖臉上隱現的厭惡之色,並沒有點燃,捏在食指與中指指尖片刻,又將香煙塞入煙盒內。男人翻了翻手腕,看了一下時間,輕聲道:“現在是六點,給你三個小時的時間,九點之前搬出去吧。”
於霖感覺肺都要被氣炸了,她沒想到男人竟然這麼冷血,根本不顧及自己的感受。於霖狠狠地揮了揮拳頭,果斷道:“不搬……你沒有提前打招呼,便讓我搬出去,沒有這樣的道理,我要維權!”
老鄭是個老實人,他見事情越來越複雜,便想抽身事外,訕訕地與男人道:“現在時間不早了。房子也已經交給你了。事先我給你打過招呼,租房的事情還得你自己來解決。”
見男人點了點頭,老鄭如同腳底抹油般,提包邊衝出了門。頓時,房間裏隻剩下了於霖和她的新房東。
外麵突然呼呼作響,旋即劈裏啪啦的雨聲開始擊打窗戶。
於霖輕歎了一聲,主動搭話道:“請問大哥,尊姓大名。”於霖終究還是想跟新房東好好商量,準備用套近乎的方法,讓他心軟。
新房東被啪嗒啪嗒的窗戶聲吸引,走過去把窗戶掛上,又瞄了一眼於霖,輕聲問道:“這似乎不重要吧?”
於霖對新房東的態度很不滿,諷刺道:“當然重要,我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讓我這麼一個孤苦伶仃的女孩,在寒天冷雨中即將麵臨無家可歸的悲慘世界。”
新房東很敏感,品出了於霖的諷刺,冷冷地回應道:“我問過老鄭了。你與他的租房協議是一年前簽的,過了時間點並沒有續約,是不受法律保護的。現在還有兩小時四十分,如果過了這段時間,我就報警!”
於霖微微一怔,她沒想到新房東如此老辣,不僅暗忖自己太過偷懶,一直把續約的事情給拖下來了。
“能不能推遲一天?收拾行李需要時間,另外,找房子更要時間。你總不能讓我一個女人,晚上無家可歸吧?”於霖歎了一口氣,有點崩潰地求情道,盡管她知道,這方法並不是很有用。
新房東猶豫了片刻,他在皮包裏找了一陣,從錢包裏抽出了幾張鈔票,道:“這點錢足夠你找個酒店住幾天,還包括你請假的誤工費,這是我作出的最大讓步了。”
於霖盯著那幾張鈔票,嘴唇顫抖起來,她憤怒地站起身,冷傲地看了一眼新房東,低聲罵道:“你當我是什麼人了?認為我是想訛你錢,才跟你好好商量的嗎?你個冷血、殘忍、惡毒、下流、無恥的家夥,讓我跟你這樣的人合租在一間房子裏,會讓我感到惡心……”
言畢,於霖提著包,衝出了房子。
下樓之後,於霖回過神來,自己剛才太衝動!兩行清淚情不自禁地從眼眶滾落,前兩天家裏打來電話,說老哥又被抓進派出所,需要一大筆錢活動一下,才能將老哥保出來。於霖把這兩年好不容易存下來的積蓄全部寄了回去,皮包裏隻有這個月的生活費,她要動這筆錢,去找個旅館嗎?其實,當時收下新房東的錢,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於霖狠狠地搖了搖頭,暗罵自己不爭氣,她是一個有骨氣的女人,怎麼能要這種錢呢?
雨越下越大,根本沒有收勢,站在台階上,雨水濺得很高,依舊沾濕了她的絲襪。
於霖猶豫了半晌,終究咬了咬牙,將皮包頂在了頭上,準備衝進雨霧中——她做好了決定,先找個電話亭問問同事,看有沒有好心人能收留自己。
於霖在腦海裏將名單篩選了一遍,目標鎖定在幾個平常待人挺客氣的同事。她邁出了一步,隻覺得肩膀被拍了一下,情不自禁地轉過身,隻見新房東站在身後,冷冷地盯著自己。
新房東沉聲道:“今晚就留下吧,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一定要搬出去,沒有任何轉圜餘地……”言畢,新房東轉過身,上了樓梯。
於霖呆呆地站了半晌,輕歎了一口氣,暗歎新房東還真是高貴冷豔。
盡管三天的時間很緊,但總比今晚便淪落街頭要好,於霖終究對現實低下了頭——耍性子容易,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