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速很慢,很模糊,聽得人心口直發疼,宋離說,“你覺得你能做到嗎?”
“可以……我可以……”
“可以個屁!!”宋離忍不住爆粗口,“你的可以做到,就是通過嗑藥來阻止嗎?”
“盛又霆,這東西是你以前最討厭的,不管在什麼場合,不管多大的生意,你從來都不會去碰,我再清楚不過。”
“柳柳走後,你偶爾糊塗碰一次,我可以由著你的性子,可是現在呢,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麼事?”
“你一次把一整瓶藥都磕了,你是存心不想活了,想去死,是不是??”
他抱著馬桶,耷拉著眼皮,“不是……不是這樣的……”
宋離惱火,這個時候,他還不肯說真話,“不是這樣是哪樣?你說啊,有種你找個像樣點的理由來說服我們!!”
他似乎是不想說,宋離這次卻不想輕易放過他,“你他媽不想死,你磕一整瓶藥?”
薄藍看不下去了,“阿離,算了,別再刺激他了。”
宋離難得蠻不講理,不依不饒,“憑什麼算了,我就是想讓他清醒一點,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在幹什麼,盛又霆,你說啊,你他媽……”
“我夢不見她了……”
他終於開口,字字哀涼。
宋離呼吸一窒,很多想說的話,想數落他的話,僵硬在了嘴邊。
“她剛走的時候,我還能夢見她,可是,我漸漸的夢不見了……”
“我實在受不了,就磕了一次藥,然後我發現,磕了藥,我又能夢見她了,隻需要磕一粒,就可以……”
“就一粒,不會上癮的,不會……”
“可是今晚,我又夢不到她了……”
“她要結婚了,要和別的男人結婚了,阿離,她不要我了,她連夢都不願意再給我了,我磕光了整整一瓶藥,我都夢不見她……”
那一瞬間,痛苦和悲哀排山倒海般湧來,將他徹底淹沒……
他將頭埋在雙手中裏,雙肩激烈的發抖,像是在極力的壓製著自己的情緒,卻終於無法掩飾,在刹那間爆發出了低啞的痛哭,
“阿離,從今以後,我再也夢不到她了……”
宋離心裏發酸,別過頭去,不肯再見他這個樣子。
薄藍失神的站在原地。
萌萌仰著頭,發出哀鳴,“唔……”
寒冬臘月,救護車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送往醫院的半路上,男人一直抽搐和口吐白沫,一度讓人擔心他會堅持不下去,死在路上,可是,他最終還是挺了過來。
不知道這到底是老天對他的眷顧,還是對他的懲罰。
活著,遠遠比死了更痛苦。
清醒的活著,更是一種最殘忍的折磨,因為他會時時刻刻的活在悔恨和痛苦中,日積月累,飽受摧殘。
如果是懲罰,現在是不是該夠了?
宋離看著剛洗完胃不久,臉色慘白還在昏迷中輸液的人,最終走向了病房的陽台,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許久方被接通,“喂……”
迷迷糊糊的聲音,好像剛被人從夢中擾醒,還帶著濃濃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