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真正名副其實的人,必須都是不落俗套的人。所有采集聖地棕擱葉的人們,都不應該限製於名義上的善,而應發現善的本身。除我們心靈上的真誠外,別的其他東西歸根到底都不是神聖的。將自己解脫,自我皈依,也就絕對會得到大家的認可。我記得,當我還年紀很小時,有個十分受人尊敬的師長,他習慣不停給我灌輸古老的宗教教條。一次,我忍不住回了他一句。當他聽到我說,倘若我完全憑借內心的指點來生活的話,則我要那些神聖的傳統有什麼用呢?我的這位朋友提出說:“不過,內心裏的衝動也許很低劣,一點也不高尚。”我這樣回答:“我認為不是這樣的。可是,假如我是魔鬼的孩子,那樣的話我就要依照魔鬼的指點來選擇生活的方式。”除了天性的法則外,依我來說,所有的法則都不是神聖的。好和壞,僅僅是個名聲而已,無須吹灰之力,就能夠把它從這個人身上轉移到另外一個人身上。唯一正確的是順從自身結構的事物;唯一錯誤的便是逆反自身結構的事物。一個人對於與之相反的意見,她的舉措應該是除了自己以外,別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過眼煙雲。令我感到慚愧的是,我們是那麼容易成為招牌與名份的俘虜,成為巨大社團和了無生趣的習俗的俘虜。無論哪一個正派、談吐優雅的紳士都比一個十全十美的人更能影響我、牽製我。我應該坦誠正直、充滿生氣,通過各種方法直抒沒有經過粉飾的真理……
我不得不做的是所有與我相關的事情,而並非是其他人希望我做的事。這一條法則,在現實生活與精神生活中都是一樣艱難的,它是偉大和低微的全部區別。它應當會變得更加艱難,假如你經常碰到某些自認為比你更加明白什麼是你的責任的人。依據常人的觀點在這世界上生活非常容易;依照你自己的觀點,離群索居也不難;可是如果置身在人間,卻可以盡善盡美地保持個人的獨立,卻隻有偉人才可以做到。
抵製你覺得已了無生趣的習俗,是因這些習俗將你的精力耗盡了。它消磨你的光陰,隱藏你的性格。倘若你上了無生趣的教堂,給毫無生氣的聖經會捐錢,投大量的票反對或擁護政府,擺餐桌同粗俗的管家無任何區別──這樣的話在全部這些屏障下,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就很難準確看出。是的,這樣做的話也會從你生活的本身當中耗掉相應的精力。但是,假如你做的是你想要做的事情,那樣我就可以看出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做你自己的事,從中你也就將自身增強了。一個人一定要想到,隨波逐流無異於蒙住了你的雙睛。如果我知道你屬哪一個教派,我便可以預知到你會運用的論據。以前我聽某位傳教士宣稱,他的講稿以及主題的題材都來自他的教會的某項規定。難道我不是早就知道他完全不可能是即興說一句話嗎?……算了,大多數人都用各種各樣的手帕把自己的眼睛蒙住,讓自己依附於某一社團的觀念。保持這樣一種一致性,使得他們不單單在某些細枝末葉上弄虛作假,說些假話,而是在全部的細節上都造假。他們的一切真理都不是很真。他們所說的二並非真正的二,他們所說的四也不是真正的四:他們所講的任何一個字都讓我們失望透頂,可我們卻又不知該怎樣去糾正它。這個時候,自然卻十分麻利地往我們身上套我們所盡忠的政黨的囚犯的衣服。我們都板著相同的麵孔,擺著一樣的架式,慢慢學習到最紳士並且又愚蠢得如同驢一般的表達方法。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某種丟人現眼的、而且也同樣在曆史上將自己印記的經曆留了下來。我所指的“傻傻的恭維”──我們同一些人相處不舒服時,臉上就流露出這樣的假笑;當我們對那些沒有什麼興趣的話題搭腔的時候,臉上浮現的便是這樣的微笑。麵部的肌肉並非自然地運作,而是被某種低級的、處心積慮挖空心思的抽搐所製約,在麵龐外圍肌肉繃得很緊,帶給人們的是一種最不愉快的感覺:一種受指責與警告的感覺。這樣的感覺,不管是如何勇敢的年輕人都一定不想體驗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