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曄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場夢,那個夢很短,仿佛隻是一晃而過,而那個夢又好像很長,因為他總是能夠聽到很多嘈雜的聲音。
隻是他覺得自己很疲憊,並沒有太多的精力去管夢裏的聲音,他隻想要好好的休息。
隱約間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些什麼,但是他又想不起來。直到耳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芸芸!
他的神經猛然繃緊,然後他聽到了她在一旁的自言自語,那聲音明明和之前一樣,並不響,卻仿若清晨的鍾聲,一句句敲入了他的心髒,他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要被那些話給擠爆了,好疼,真的好疼,他那麼喜歡她,恨不得捧在手心裏放在心尖尖上,她怎麼能夠到頭來說出“恨他”這樣的字眼呢?這簡直比剜了他的心還要疼啊!
是他哪裏做的不對嗎?隻要她說,他一定改,改到她滿意為止,隻要兩個人的感情能夠和和睦睦,隻要能夠長相廝守,他不能想象,往後的歲月裏沒有她將是一種怎樣恐怖的感覺。
薑曄盯著唐靜芸,神情專注,仿佛看著自己此生唯一。
唐靜芸斂眸,壓下心中的那股子悸動,然後不自在的轉開自己的目光,她沒有回答他先前的話,而是道,“薑曄,你剛醒過來,別說這些了,我馬上就去喊醫生過來。“
她這樣說著,手掙脫開了薑曄的大手,就要轉身離開。
薑曄眼底一片暗沉,他看著唐靜芸離開的背影,“芸芸……回來……”
這樣說著,他的右手顫顫巍巍的去拔自己左手上的針頭,掙紮著想要起身,他從來都沒有覺得這樣的無力,眼睜睜的隻能看著那個身影轉身離開。
憤怒無助之下,他的手直接狠狠的掃過床頭的櫃子,將上麵的東西碰落了一地,“哐當”聲下砸了滿地。
唐靜芸本來就不放心薑曄,聽到這樣的聲音後,自然是立馬轉身,下意識的走回了薑曄的床頭,看到了薑曄任性之下拔掉的針頭和還冒著血絲的手背,頓時心疼的不得了。
她低下頭,握住薑曄的那隻手,放到自己的嘴邊輕輕的親了一口,輕聲道,“怎麼了,剛醒過來就這麼大的氣性,我哪裏惹你生氣了?”
薑曄心中再多的暴躁,在唐靜芸這樣難得的似水柔情中,都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不自在的轉開頭,將目光投向另一側,悶悶道,“沒什麼,你沒惹我生氣,我生我自己的氣。”
唐靜芸看了一眼薑曄,然後放開他的手,準備去喊醫生,隻是薑曄在她放開的一瞬間,就虛虛的握住了她的手腕,雖然力道很輕,她隨意用力就能夠掙開,但是她有種預感,她若是敢掙開,這男人恐怕下一秒又會任性地大鬧起來。
於是,她隻能彎下腰看向薑曄,一手握住薑曄的下巴,將他的頭轉過來,盯著他的目光,“有什麼事?說!”
薑曄盯著唐靜芸的臉,目光癡癡,“你瘦了。”
她是瘦了,才短短幾天,就瘦了好多,照鏡子的時候連唐靜芸自己都感到詫異,那好不容易養起來的下巴上的肉,已經落了下來,下巴顯得尖尖的,穿褲子的時候,本來堪堪好的腰身,突然發覺大了一個尺碼。明明每天還是一樣的吃一樣的睡,從未曾有吃不好睡不好的情況,可她就用一種快速的速度消瘦起來。
仿佛薑曄沒有醒過來,她的身體也隨著他一起消耗著生機。
以前唐靜芸聽說過“為伊消得人憔悴”,可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這讓她覺得很可笑。
不過好在她的精神狀態還很好,她的笑容還是一如既往,每天對著過來詢問的人,一直都是溫和淡然的。
可她卻不知道,她這個模樣落在外人的心中,卻忍不住替她感到心酸,就算是薑老爺子見到了她這個模樣,都在暗地裏抹了幾次老淚,暗暗心焦自己的孫兒怎麼還不醒過來,更別提每次來換藥的林護士長,都忍不住為這個用情至深的女子紅了眼眶。
唐靜芸勾起唇角,握住薑曄的手指,“嗯,我是瘦了,都是你害的,等你好了我要罰你。”
“怎麼罰?”薑曄貪婪的看著唐靜芸的容顏。
“就罰你把我養回之前的體重,不,要白白胖胖的。”唐靜芸彎了唇角和眼眸,對著他開玩笑道,然後起身,“我去喊醫生過來,你給我好好待著別動。”拍了拍他的臉頰,“乖乖的,知道嗎?”
薑曄盯著唐靜芸,也不知道有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芸芸,你的心亂了,因為我,是嗎?”看到唐靜芸避開的目光,他挑眉,“你看,按鈴就在旁邊,你忘了!”
他這話說的還真帶了幾分理直氣壯的味道,好像初初醒過來時候的那種卑微和惶恐都在一瞬間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