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爺醒來的時候已經又是傍晚了,他發現自己正身處醫院,旁邊是自己昔日熟悉的手下。
“爺,您醒了!”手下一看到他醒過來,立馬就露出了激動的樣子,“我去告訴槍哥!”
他話音剛落,門就應聲而開了,正是老槍。
不過此刻的老槍也顯得有些狼狽,臉上還有幾道利器刮過劃傷的痕跡,塗了紅藥水,看上去格外的好笑。
老槍一看到秦爺睜開了眼睛,忍不住露出笑意,“爺!您醒了!我剛走開一會兒就醒了,這是存心不給我表功的機會啊!”
秦爺聽到老槍開玩笑,若是往日裏定會瞪他一眼,罵上兩句,不過今天倒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唐……”
才說了一個字,他就發現自己的喉嚨沙啞,說出來的聲音有如沙石磨礪。
老槍趕緊給秦爺喂了一口水,回答道,“您放心,唐夫人已經休息了,醫生已經做過檢查,沒有什麼大礙,隻是因為太累了有些脫力,回頭休息好了,補一補就行了。”
秦爺聞言點點頭,“行,你去請個中醫弄點滋補的藥膳方子給唐靜芸送去,也算是我的一點感激之情。”
老槍點點頭,“您放心吧,我知道。”
他想起唐靜芸回來的時候在車子上累的睡著的樣子,能夠讓平日裏一個那麼警惕的人在那種不熟悉的環境下睡的那麼沉,如果不是累極了恐怕是不可能的。也是,唐靜芸能夠憑借著兩條腿將秦爺一個大男人背出來,怎麼可能不累?
兩人在交談的時候,房門又被敲響,很快就看見兩個男人走了進來,其中一個是鍾良,另一個年紀大一點,滄桑一點,老槍不認識。如果唐靜芸在此的話,一定會發現這人正是和她有點忘年交味道的林泉!
鍾良一聲筆挺的西裝,配上他那張正氣的臉,不像是混黑道的,倒是更像是從事正經行業的。
他此次前來正是來和秦爺商談一些問題的。
兩方人商談了一會兒,鍾良沒久留就離開了,至於說的是什麼,大概除了在場的幾人外沒幾個會知道。
那些老一輩人的恩恩怨怨、糾葛情仇,終究隨著他們的逐漸老去而漸漸淡化……
走出房門的鍾良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剛才談論那些事情的時候,明明隻是上一輩的痛苦,他這個旁觀者卻莫名的覺得有些惆悵。
他看了眼自己身旁的林泉,這個人比他大上要一輪多的年紀,跟在傅爺身邊的時間也比他長的多,很多事情也知道的多。
林泉之名,曾經是傅爺身邊每一個親近的人都要震懾的,隻是中間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讓他漸漸的淡出當年的離社,直到現在,恐怕已經很少有人知道“林泉”之名了。
“怎麼了?看你深有感觸的樣子。”林泉笑笑,眼角閃過皺紋。
“沒什麼,隻是有些遺憾自己沒有生在那個年代裏。”鍾良回道。
“誰說不是呢,當他們老了,江湖也就老了……”
留下這一句話後,林泉轉身,眼底惆悵一閃而過,當初那個手段強硬容不得他人說一句反對的傅爺,本質上終究是個老人了……
鍾良咀嚼著這句話,覺得還真有幾分那樣的味道,以前的黑道,義字當頭,現在幾十年過來,早就成了利字當頭咯。
看了林泉轉身離開的灑脫背影,他忍不住喊道,“林哥,你去做什麼?傅爺還等著和你吃酒呢!”
林泉卻是擺擺手,回身指了指前麵的房間,“我去見個朋友。你回去告訴傅爺,吃酒什麼時候都可以,隻要他一天不嫌棄我,我林泉就一天不忘記當初說過的話!”
鍾良看著林泉的背影,曾經那個恣意飛揚的男人,曆經歲月的滄桑和情感的不如意,已經不複往昔。
其實鍾良沒有告訴過林泉,在他還是街頭馬仔的時候,就曾經見過最是意氣風發的林泉,那時候的他,鮮衣怒馬縱港都。後來,他成為了他,而他,已經漸漸遠去。
江湖真的老了嗎?恐怕未必,隻是江湖未老人先老,一代新人換舊人……
鍾良回了離社的大本營,將今天的事情和傅爺稟報了一聲。
傅爺佇立在窗前,久久沒有說話。
他想起此前和鍾良的對話。
“那秦家小子怎麼樣?”
“人還不錯,是個有骨氣的年輕人。”
“他說了什麼?”
“祖師爺訓下不敢忘。他說:天子守國門。”
……
就在鍾良以為傅爺不會再說話的時候,他聽到傅爺開口,“改日找個空餘的時間,買張去滬市的機票吧。”
“……啊?!哦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