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國S市,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地飄灑下來。
陸念臻和好友曾玄剛走進一家裝修古樸的中餐廳,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今年又不回來過年?”陸念臻按下接聽,墨北琰的聲音就傳了出來,是他慣有的冷淡。
陸念臻挑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叫了聲“舅舅”,這才開口道:“最近實驗室新開了個課題,實在走不開。”
墨北琰不冷不熱地應了聲,沒有過多的噓寒問暖就直接掛了電話。
陸念臻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倒也談不上失落,隻是收起手機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是他來到S市的第七個年頭,他其實何嚐不想和親人齊聚一堂,有說有笑地圍坐在一起吃一頓團圓飯。隻是這次新開的這個課題關乎到他接下來的職稱評定,一番權衡後他還是選擇了以工作為重。
就在他打電話的工夫,曾玄已經點好了餐,正要將菜單交到服務生手中,卻聽鄰桌突然傳出一聲嗬斥。
“我在你們的菜裏吃到了蟲子你們還不承認,去把你們經理給我找來!”說話的是個膀大腰圓的中年男子,脖子上一指粗的大金鏈子無時無刻不在彰顯著他的暴發戶氣質。
站在他麵前的女生看起來至多二十出頭,雖然穿著統一的工作服,卻掩不住她亭亭玉立的身姿,未施粉黛的臉蛋看起來稚氣未脫,卻寫滿了不卑不亢。
那是很少會出現在這個年齡的女孩身上的沉著,陸念臻沒忍住多看了她兩眼,順便記下來工牌上的名字:寧雨綺。
“先生,你說我們的菜裏有蟲子,可我提出調監控還原場景你又不同意,莫不是心虛了?”寧雨綺麵容沉靜,有理有據地分析著。
男人一聽這話冷哼一聲:“調什麼監控?顧客就是上帝這話你們沒聽過麼?上帝說菜裏有蟲子就是有蟲子,用不著調監控!”
寧雨綺笑了笑,那笑在旁人看起來禮貌又客套,陸念臻卻從中讀出了一抹譏諷。
“對不起先生,我是個無神論者,不信鬼神這一套。”寧雨綺邊說邊指了指監控的位置,“我隻相信它拍下的一切。”
男人見嘴皮子上討不著便宜,便又開始撒潑:“別說這些廢話,直接找你們經理過來!”
寧雨綺公事公辦地回道:“我們經理很忙,這點小事我這個服務生就可以解決。”
男人一聽這話頓時惱羞成怒,嘴裏不幹不淨地念叨著,抬手就要往寧雨綺臉上招呼。
寧雨綺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一時竟忘了做出反應。她怎麼也沒想到眼前的這個粗鄙男人會沒品到這種地步,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打人。
然而那男人的手堪堪伸到一半就被人硬生生截在了半空,男人怒罵一聲,轉頭卻對上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睛。
“先生,光天化日之下當眾打罵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可不像是個男人會做的事。”陸念臻幽幽開口,嘴角雖掛著笑意,眼神卻是無比森冷。
男人沒由來地一怔,不知為何背後竟浮起一層冷汗,可在這種時候他怎肯示弱,梗著脖子漲紅了臉回道:“你又是從哪冒出來的,這是老子的私事,你丫的給我滾一邊去!”
陸念臻手下用力,緊緊鉗製著男人的手腕,裝作不明所以地問道:“滾?那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示範一下怎麼滾呢?”
周圍已經圍聚起了越來越多的看客,方才一直沒出聲的曾玄也忍不住拉了拉陸念臻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多管閑事。
在他的印象裏陸念臻從來都是冷冷清清的性子,從沒看他為了誰的事這麼熱心過,更別說是為了這麼個一麵之緣的小服務生。
陸念臻卻對他的提醒視若無睹,正要開口再說什麼,經理終於姍姍來遲。
經理拿出對講機說了簡短的一句話,餐廳正中的屏幕上便突然跳出了監控畫麵。
畫麵的人戴著鴨舌帽和大金鏈子,正是意欲刁難寧雨綺的男人!
隻見他正鬼鬼祟祟地將事先藏在口袋裏的蟲子拿出,趁人不注意放進了菜裏。他自認為這個過程毫無破綻,卻不想一舉一動都被監控攝像頭記錄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