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爺爺的封土大典,封土大典是喪事中最重要的環節,古人講究落土為安,封土了,死者就去了另外一個世界,跟塵世間的一切都有了個了斷,所以這一天,所有的親屬都需要到場,披麻戴孝,哀樂齊鳴,送死者最後一程。
由於袁老爺子是從奉天遷徙過來的,後代並不多,唯一的兒子也就是袁國新的父親也下落不明,自然就沒有太多的親戚,但是因為袁正雄原來是寧鄉縣考古研究所的官員,結交各方麵朋友也不少,加上他又是附近有名的壽星,當天民政部的一個工作人員也來了,隻是這個工作人員很奇怪,似乎跟帶著任務來一樣,不停的在打電話,嘴巴裏不斷的重複著“是”“知道了”“保證完成任務”之類的話,貌似是在聽從哪個人的遙控指揮。
送葬的人不少,湊熱鬧的人更多,因為根據當地的風俗,凡是來看熱鬧的人,辦喪事的人家都要給一包煙,一條毛巾,還要免費讓他們吃飯,還不能怠慢,否則容易給人家話柄。一天到晚無所事事的鄉下堂客們議論的最多的就是誰誰誰家的喪事辦得多熱鬧,給的都是藍蒂子的芙蓉王,誰誰誰家是多麼的小氣,這年頭怎麼還能給軟白沙,死不起人就別死,給條毛巾都是尼龍的等等,正因為這種長舌婦的存在,慢慢的農村裏也就形成了一種畸形的薄養厚葬,鋪張浪費的不良攀比風氣。
昨天晚上袁國新又一晚上沒睡好,腦海裏總是在想跟許達品的談話,如果真的許達品說的那樣,自己有24條染色體,而普通人隻有23條,那到底自己是屬於人類還是不屬於人類呢!或者說,自己是屬於高級人類還是低級人類呢?
正在鬱悶中,程豔茹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為了討好袁國新,程燕茹今天特意洗了個澡,穿著蕾絲的睡衣來挑逗袁國新,袁國新本來也是興趣昂然,但是一想到許達品的話,還是推開了程燕茹,惹得程燕茹很是生氣,要是以前,袁國新肯定又會被一頓暴揍。
渾渾噩噩的合了一會眼睛,袁國新竟然夢到了田娟娟,田娟娟竟然變成了厲鬼,追著袁國新不放,嚇得袁國新出了一身冷汗,醒了,一看表,又是淩晨四點多,袁國新再也睡不著了,連忙起床,給兒子溫了牛奶喂下,六點不到開車帶著老婆和孩子從家裏啟程了。
到了村門口,本來應該先去爺爺家裏的,雖然家裏已經沒有了嫡親的親戚,但是還有不少的鄰居在家裏等待,畢竟爺爺死了,袁國新就是一家之主了,很多幫忙做事的,還得從袁國新這裏拿紅包和工錢。
程燕茹說還是先去墓地吧,要不等下占不到地方了。袁國新剛準備說句這不好吧,大家都在家裏等我們呢?再說了我們是主人,喪事都是我們家辦的,難道還有人跟我們搶地盤不成?方向盤一打眼睛習慣性的看了一下反光鏡,卻看到坐在副駕駛上的老婆杏眼一睜,那圓溜溜的黑眼珠就跟個黑洞似的似乎隨時會吞噬一切,袁國新連忙又習慣性的住嘴,昨天晚上沒能臨幸程燕茹,讓袁國新有些做賊心虛一般,再說一個會開車的男人都會有兩個習慣,第一個是開車的時候習慣看反光鏡,否則容易道路撞車;第二個就是在老婆說話的時候習慣性的閉嘴,否則容易家庭翻車。大凡是反駁這個觀點的讀者,基本上都不是結了婚的司機。
袁國新老鼠碰到貓一般的將腦袋縮進脖領子裏,嚇得差點反光鏡都不敢看了,將車輪子回正,一腳油門就將車開到了墓坑前,看到墓坑前鬆地裏有兩個凹陷進去的輪胎印,正是前幾天自己的車留下的,心裏在告誡自己不要開進去,否則等下可能車輪打滑開不出了,可腳卻有點不聽使喚,莫名其妙的點了一下油門,車輪子一顫抖就抖了進去,不偏不倚的剛好套在兩個輪胎印裏,然後咯噔一下就熄火了。
村口有少的人都在等袁國新,見他的車開到了陵墓前,都紛紛跟了過來,本來還比較安靜的鄉村頓時熱鬧了起來,司公們奏著哀樂,鞭炮齊鳴震耳欲聾,湊熱鬧的人浩浩蕩蕩的跟在後麵,讓人有些搞笑的走在最前麵的竟然是一隻穿著花裏胡俏衣服的老年樂隊,前麵一個指揮的舉著旗幟,竟然唱著一首《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差點把人給憋出了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