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14日,情人節,長沙古玩城。
袁國新停好車,將車窗開了一條小縫,眯著眼睛,前後左右的望了望,見四周無人,這才有些做賊心虛的下了車,打開尾箱,從尾箱角落裏拿出來一個看起來有些髒兮兮,上麵還寫著某某汽修廠的工具袋子,快速的提起來,躡手躡腳的溜回車裏。
袋子裏裝的是一些修車的工具,扳手、十字起還有鉗子之類,上麵黑漆漆的還沾有不少機油,袁國新從駕駛室前台扯了兩張紙巾,伸出兩根手指,鼻子一縮,有些厭惡的將這些工具用紙巾包著,丟在副駕駛踏腳處,工具袋底下這才露出一個用膠帶纏繞著的塑料袋來。
袁國新兩眼放光,正要去拿,又連忙縮回了手,扯了幾張紙巾把手擦了擦,貌似還沒有擦幹淨,又擰開一瓶礦泉水,打開駕駛室的門,把手伸在外麵洗了洗,又把整包紙巾都拿了過來,把手擦幹,這才滿意的把塑料袋拿出來,輕輕的將纏繞在上麵的膠帶撕扯掉。
好不容易撕扯掉膠帶,將第一個塑料袋打開,可塑料袋裏麵竟然還套著一個塑料袋,袁國新小心翼翼的把那個塑料袋從這個塑料袋裏取出來,就如同新婚之夜對待新娘一般,有些心慌意亂意亂情迷手忙腳亂的將包裝一層一層的去掉,最後展現在袁國新麵前的,竟然是一套金煙鬥的西裝,還有一瓶男士古龍香水。
袁國新情不自禁的將西裝捧在手裏,放在鼻子下麵使勁的聞了聞,那陶醉的表情,就真的跟這套西裝上還真有新娘身上的那種少女體香一般。
陶醉完了,袁國新一個翻身就到了後排座椅上,這家夥,估計車裏的壞事也沒少幹過,隻見他輕車熟路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的衣服扒掉,把西裝換上,又往身體的幾個關鍵部位噴了點古龍香水,這才走下車,把內衣塞進西裝的褲腰帶裏,又在西裝上套了個風衣,整理了下領帶,對著反光鏡將自己牙齒縫裏的菜葉子剔掉,從車裏拿出那瓶剛用來洗手還剩一半的礦泉水,咕了幾口吐掉,這才滿意捋了捋頭發,朝自己的門店走去。
袁國新的門店是長沙古玩城最有特色的一家,門麵上沒有招牌,隻掛了一個很大的圓規。
這個圓規是袁國新的老婆程豔茹特意找人定製並親自動手掛上去的,袁國新在結婚前就跟老婆程豔茹簽訂了比晚晴正府還要喪權辱國的《袁程家規》,簡稱《圓規》,程豔茹在袁國新的門麵上掛了這麼大一個圓規,就是要時刻警告袁國新別忘了家規。
你別說,就因為這個圓規,讓袁國新這個沒有招牌的古玩店成為了長沙古玩城的招牌。抖*音快*手這種微視頻流行以後,圓規店就成了長沙旅遊的打卡點,有無數的少婦擰著老公的耳根子來到這裏,先教訓一頓老公,然後虔誠的對著圓規拜了拜,臨走的時候還不忘買一個圓規回去,搞得古玩城那家小超市都不賣檳榔礦泉水,改賣圓規了。
袁國新望了望這個碩大的圓規,雙手又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風衣裏麵的西裝,耳根子也傳來一陣莫名的疼痛,身體還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連忙用風衣把西裝捂緊,這才定下身子,長長的呼吸了一口氣,拉開卷閘門,正要點燃開門紅鞭炮,卻見一個戴著紅袖章的保安快速的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道:“不準放鞭炮,你難道不知道長沙禁放鞭炮了嗎?”
袁國新回過頭,沒有說話,給你一個微笑,你自己去體會。這時候另外一個看樣子是保安頭頭的人趕緊跑了過來,對著這個紅袖章的腦袋就是一巴掌,然後取下口罩對袁國新叫了一聲“新哥新年好。”然後指了指那個紅袖章,抱歉的對袁國新道,“他是新來的,新哥別介意。”
剛才那一巴掌對紅袖章似乎沒有太多的作用,他嘰裏呱啦著正要說禁燃條例,被保安頭頭猛的又一拍腦袋,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誰啊?”這下紅袖章有感覺了,摸了摸被打疼的腦袋,委屈的問道。
“他是袁總,袁崇煥的十八代傳人,我們整個古玩城的生意,都靠袁總罩著,我們家那個超市,也是袁總罩著,要不是仗著袁總賣點圓規,我們家哪裏有錢送你上大學?”保安頭頭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大,巴不得整個古玩城都能聽見,見紅袖章疑惑的望著他,保安頭頭又敲了紅袖章腦袋一下,問道,“你知道袁崇煥是誰嗎?”也沒等這個紅袖章回答,保安頭頭又是一巴掌敲下去,道,“不知道就回去多看看曆史書,別一整天拿著手機刷抖*音。”
袁國新連忙阻止了這個保安頭頭,你要幹嘛,給他敲出個奧運五連環啊!於是解圍道:“這個保安哥哥是對的,現在空氣汙染這麼嚴重,又是新冠肺炎非常時期,禁燃禁放是每個長沙市民的責任。”袁國新說著從那一掛鞭炮裏麵摘出一個來,把剩下的全部丟進垃圾桶,用手捏著那個鞭炮,對他們道,“我就放一個,圖個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