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上)(2 / 2)

“此話怎講?”水湛問道。

許是感覺有些燥熱,雨村掀了棉被,舉著酒杯,赤著腳下了床,道:“朝有朋黨,黨有紛爭,爭則必要有錢!主子要有錢來綁住奴才,奴才要有錢來孝敬主子,錢從何出來呢!盤剝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便不必說了!官員借口無銀養家糊口,皆從戶部借銀,一時蔚然成風,不借者竟成了另類!國庫空虛,賑災無錢,打仗無餉!無錢賑災則民亂,無餉禦邊則邊疆危啊!”

說著,雨村走到水湛麵前,放下手中酒壺,緊緊捉住水湛的手,道:“王爺,聖上年高矣,熙朝看似繁華,實則烈火烹油,若無明君繼位,則國之將亂!”

水湛聽著,眼睛發亮,麵上卻肅穆異常,道:“雨村,你喝多了!”

雨村迷迷糊糊的聽著,喃喃的道:“是,是喝了不少,王爺若為明君,臣……臣願隨侍左右!”

水湛聞言,反手握住雨村,道:“雨村所言可作數?”

雨村聽著這話,模糊間把水湛當成了前世一起喝酒言誌的兄弟,遂拍了水湛一掌,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這樣說著,雨村搖搖晃晃的站著,想爬到炕上躺一會兒,喝醉的人,卻哪裏能控製得了自己的腿,隻聽哐當一聲,膝蓋磕到炕沿上,雨村一頭栽倒在水湛身上,神情痛苦。

水湛開始隻道是雨村喝大了,可見雨村臉上不見好轉,卻似越來越痛苦,水湛便覺不對,將炕桌搬到炕下,把雨村放到炕上躺平。本想把雨村褲腿挽上去查看一下,然冬季棉褲厚重,翻卷不易,水湛想這屋裏燃著炭,炕上又燒的熱乎,倒是不必擔心雨村著涼,便把雨村外袍並棉褲脫下,隻餘貼身褻衣。

隻見雨村左腿雪白的褻衣之上此刻星星點點,竟是染滿了血梅!水湛見狀一驚,光是方才撞到炕沿上,是再不會如此的!將雨村腿上褻褲翻卷上去,隻見雨村膝蓋上纏著一層紗布,鮮紅的血絲已茵了出來。

“來人!”

立刻,門被推開,一小沙彌進門聽候吩咐。

“馬上去找寺裏最好的傷藥,幹淨紗布和熱水來!”水湛皺眉道。

那小沙彌點頭應諾。

忽又似想起來什麼,水湛道:“等等,你去叫喜順兒馬上給爺滾過來!”

因方才開了門,屋子裏多了絲寒氣,怕雨村受了寒氣,水湛小心翼翼的用棉被將雨村裹了起來,盯著雨村有些潮紅的臉上痛苦的神色,心裏隻覺一陣陣的抽痛,惱怒自己方才怎麼縱容他喝了這麼多酒。

幾乎是同時,端著傷藥的小沙彌和喜順兒同時到了。

連靴子都沒顧得上穿,水湛親自下炕接過放著傷藥和紗布的托盤,狠狠的瞪了喜順兒一眼,道:“你給爺先在邊上候著!”

喜順兒一見那傷藥,怎麼還不曉得是因為什麼事情呢!立於一邊,暗暗思忖著待會兒該如何回話。

小心翼翼的將蓋在雨村左腿上的半邊被子掀開,用剪刀輕輕將紗布剪開,許是血液潤了傷口,撕下紗布時並未如何牽扯到傷口,水湛在見到那寸許長的傷口時仍是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轉身衝喜順兒喝道:

“這是怎麼回事兒!”

喜順兒當然知道這傷口時怎麼來的,隻是他難道能說這傷口是因為公子跪在您扔碎的瓷杯子上跪的?

“這……王爺……”

“說!”

“王爺,奴才不知,隻昨日您離開後,我進門見公子坐在椅子上,膝蓋便已經受傷了。”喜順兒斟酌著說。

喜順兒進門應該隻在他離開之後,水湛想想自己離開時的情景,答案便昭然若揭了。

有些恨恨的捶了炕沿,水湛擰幹浸在熱水中的毛巾,小心翼翼的清理幹淨傷口,灑上藥粉。許是藥粉灼人,雨村身體抖了一下,口中無意識的□出聲。

“怎麼回事!”水湛狠狠的瞪了一旁服侍的小沙彌一眼。

那小沙彌嚇得連忙跪在地上,差點兒摔了手中的銅盆,哪裏還能回答水湛的問話。

水湛心知傷藥剛撒上都是有些疼的,並不是這小沙彌拿來的藥不好,可是他心中就是忍不住要遷怒,怒這小沙彌,也怒自己。

纏好了紗布,吩咐眾人退下,水湛側身躺在雨村旁邊,摟住雨村的腰,用被子把兩人緊緊裹住,像一個巨大的繭,遠遠望去,仿佛融為了一體!

作者有話要說: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