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你就這麼放那賈化去見父皇了?”九皇子見雨村就這麼被宣旨的太監接走,終於忍不住站起來對旁邊茶幾上淡定喝茶的八皇子道。
“咋呼些什麼,還不坐下!”八皇子抿了口茶,對快急瘋了的九皇子道。
“八哥!等到我們都被老四一鍋端了你才甘心啊!”十皇子也忍不住插嘴道,那賈化知道的可不少,若是他把劉八女,任伯安他們挑出來可怎麼辦!
“擔心什麼,你們以為我真的會把自己的罪證拿出來給賈化查?”八皇子微眯了眯眼睛道,“他把太子的罪證挑出來更好,隻是賈化是個聰明人,恐怕不會把這事兒明著挑出來!反正太子也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乾清宮。
“賈化啊,朕這裏有兩份奏章,你拿去看看。”說著,聖上將八皇子前後遞交的兩份兒奏章遞給李德全。
雨村從李德全手中接過兩份奏章,一份河清海晏,一份駭人聽聞,兩相對比之下,雨村如何不知道聖上叫他來所為何事。
“賈化,你說,這封奏章上所奏,與你在刑部核查數據,可否一致?”聖上見雨村看完,肅言道。
“回稟聖上,分毫不差!”雨村回道,是與明麵上的數據相符。
“罷了!朕知道老八送來的奏章不會錯,隻是心裏頭存著那麼一絲絲的念想,想著朕疼愛了三十多年的太子不會這般不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這就是朕的太子啊!”聖上聞言,像終於泄了心中憋著的那口氣,疲累的倚在椅子上,再不複身為天子的威嚴,直似普通的耄耋老人一般。
“皇上!”
李德全見狀連忙去扶,卻被聖上揮退,道:
“養兒不易啊……耗盡心血,看著他們成人難,教他們堂堂正正做人難,指望他們學有所成,光大祖業,就更難!可笑朕以為了解自己的兒子們,卻沒料到朕一直是被蒙在骨子裏的那一個,老八前後送了這兩張奏折來,滴水不漏雨,你道他真的是這般忠君愛國的?無非是想要把太子扳倒了,他們兄弟好爭這太子位,隻怕是還盼著朕早些死了,把這張龍椅讓出來!”
雨村聽聖上說著這誅心之言,知道聖上現在需要的不是勸慰,隻是想找個人把心中的不痛快發泄出來,皇帝亦凡人啊,這樣想著,雨村看著手中的兩份奏章,挑了那指明太子罪狀的一條條撕成了碎片。
“大膽!賈化,你做什麼!”聖上見雨村所為,大喝道。
“聖上,臣與八皇子隻提了這一封奏章。”雨村跪地,將手中剩下的一封奏章高舉頭頂道。
“哎!”聖上重重的拍了一把身子底下的軟榻,道:“賈化啊,朕知道你的意思,太子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朕還要臉麵呢!”
“聖上,恕臣直言,父子相疑,舉家不寧;君臣相疑,社稷難安。聖上與太子既是父子,又是君臣,您對太子不起疑心,是全了慈父之義,聖上實不需自責!”雨村勸慰道。
“行了,你不必寬慰朕,太子能有今天這個樣子,都是朕慣出來的啊!”聖上擺了擺手,道:“賈化啊,朕今天叫你來,不單單是為了這事兒,老八這折子雖寫的滴水不漏,可這裏頭犯事兒的大頭都是太子的人,若是老八把自己摘的幹淨也就罷了,真還能相信這是太子一個人做的糊塗事,可這裏頭偏偏還牽扯了老九的那麼幾個小嘍囉,都當朕是傻子不成!你查出來的當真就和老八奏章上寫的一樣?”
雨村聞言,知道八皇子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從袖子裏掏出本來不打算呈上的折子,遞呈聖上。
聖上結果,邊看著,臉上怒容更勝,良久,才放下,道:“賈化,擬旨!”
此事聖上雖然心裏明鏡兒似的,清清楚楚,可無奈牽扯到太子和部分皇子,雖然前期聲勢浩大,卻隻能虎頭蛇尾,草草收場,隻把刑部尚書和刑部侍郎革職查辦,不過這些大頭們逃了過去,卻不見得底下的小嘍囉也能逃得過去,在此案當中牽扯到的司道府縣各級衙門中的官員一律革職那位寫了《百官行述》的任伯安也被革職查辦了。
下了這道聖旨,皇帝仿佛瞬間老了幾十歲,對雨村道:“賈化啊,走,跟朕出去走走!”
說著便起身往外走,邊走邊和雨村道:“朕聽說你收養的那個女娃子溫柔端雅,又頗有才情。”
這樣說著,便吟道:
“精華欲掩料應難,影自娟娟魄自寒。
一片砧敲千裏白,半輪雞唱五更殘。
綠蓑江上秋聞笛,紅袖樓頭夜倚欄。